若她这贫瘠人生中只得一点色彩,那便该是她的暄儿了。
虽然她这个当娘的没出息,锦瑶想,可她的暄儿却很争气,若有人欺负娘了,暄儿一定会帮着打回去,即便她嘴上说着不许阿暄这么做,心里却总忍不住高兴起来。
暄儿还那么爱读书,只要能见到两位哥哥一面,便总会缠着他们问东问西的,那些问题她虽听不懂,可哪个当母亲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上进会不高兴呢?
暄儿,暄儿,暄儿……
锦瑶放在膝头的手无意中攥紧了,默默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若是为了陆暄,她可以放弃自己的一切。从前放弃了玉琼春的一切,现在便是放弃尊严又怎样呢?
只要暄儿好好的……
于是便有了小陆暄眼前这梦魇般的一幕。
他那时虽才十岁,可院里的下人们整日里的污言秽语,让他想听不见都难,因此已经模模糊糊懂了母亲此举的含义,当即心头气血上涌,推门便冲了进去。
范庆源原本正色眯眯地盯着锦瑶若隐若现的胸脯,正要上手,却突然被人当腰狠狠撞了一下,即便是他这等体型,也不禁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足见来人力气之大。
还没等他站稳,便听锦瑶一声惊呼:“暄儿!”
范庆源定睛一看,竟是那个贱人生的小杂种,正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
“暄儿!”锦瑶一把将陆暄抱进怀里,一边抚着他沾了尘土的头发,一边不住问着,“你去哪儿了,暄儿,娘好担心你……”
“好啊!”范庆源见自己美梦破灭,白在肚子里打了一夜的如意算盘,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指着锦瑶的鼻子骂了起来,“你个小贱人,你的杂种儿子这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吗,还用他当借口勾引我,你这贱人肚子里憋的都是什么坏水?说!”
他行不轨之事被撞破,当即恼羞成怒,竟然抬手便要打锦瑶。
“你住手!”陆暄彼时虽然只有十岁,但整天被打发着干粗活,力气比这好吃懒做的管家大也不奇怪,他在空中截住将要落在母亲脸上的巴掌,而范庆源被他抓着下不去也抽不出来,一时不上不下,挣扎得面红耳赤,场面竟显得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