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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行 顾长安 1990 字 2022-10-04

阿胜抱着沉甸甸的罐子放到厨房,因为罐子重得有点不正常,所以他打开来看了看,里头居然装满了各种各样小零嘴儿。

南舟也起了床来厨房找吃的,见阿胜在倒腾汤罐子,便凑上去问:“在干什么呢?呀,这么多好吃的。”

阿胜撇撇嘴,说是裴仲桁叫人送来的。南舟“哦”了一声,看了看罐子似乎是她送出去的那一个,她也没大往心里去,也只当裴仲桁的回礼。在零嘴儿里挑了块杏蓉酥,吃了一口,觉得实在是对胃口,便拿帕子包了几块带着出门了。

南舟带着纸笔不停地往码头跑,一出去就是一整天,整日不着家。震州境内大小个码头十来个,除了商家公用码头,剩下的多被私人帮派管控。震州东望码头就是裴仲桁私人筹款改造扩建的栈桥铁木趸船码头,现在是震州最大的码头。

这日南舟又在码头看了一整日,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算计。南家资产的大头有三份儿,田产、古董、铺子。到了现在,四个大庄子卖干净了,想买回来不可能。古董拿去还债了,商铺到这一辈本就经营不多,也就剩船运、茶庄、布行。她手头上没钱,不可能再赎回先前的铺子,唯一一条可走的路便是船运了。

只是要船运,首先要有船。大船造价不菲,小船倒是可以买。只是小船做不了大宗运输,不过是被英国人雇去做剥货,也就是从大货轮上卸货到小船上再运到码头。雇船工、交给裴家码头保护费、折旧费,算下来不过糊口。这种速度,想要拿回南家的生意根本不可能。所以,她必须想办法弄条大点的船。

她观察了这许多日子,发现政府做城南疏浚工程的时候,拆了不少码头,其中就包括了米业码头。震州现存码头不过六七个,除却被英日等永久承租的三个码头,只剩一个公用码头、一个政府用码头,再就是一个就是裴仲桁的东望码头。南舟也不知道他当初用了什么法子从太古公司手里抢下来的。

但米业商会同水巡队又历有矛盾,导致有些码头不许靠岸。很多米船无处下泊,只能在水中驳运。有时候等着剥货等得太久,遇上涨潮米货尽毁,损失惨重。而潮退时,新式码头又导致船只不能傍岸,起货艰难。南舟便是打算买条合适的船,同米商接洽,驳货到城北的旧式鸿升公用码头卸货。

南舟想心事容易入神,边走边想,等到发现周围的人都跑起来了,才注意到又下雨了。好在这几天为了走路方便穿的是平底布鞋,见雨落下来,也手搭着额前跑起来。

跑了一阵,雨只见大不见小。这会儿离码头也远了,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好在不远处瞧见个亭子,便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人还没靠近,忽然两个冷脸的年轻人把路一挡,“这里不方便,麻烦小姐去别的地方。”

南舟湿了半身,又觉得这人态度实在是叫人不舒服。同跑过来躲雨的还有几个过路人,其中一个妇人背上还背着个孩子,这会儿正哭的厉害。南舟不忿,态度却还有礼,“请问这是你家的亭子?如果不是,凭什么不叫人进去躲雨?”

“我家老爷……”那年轻人正要怒斥,忽然亭子中响起个浑厚苍老的声音,“放他们进来避避雨吧。”

年轻人机警地快速扫了一眼想要来避雨的人,然后才让开了路,但目光一直在他们身上逡巡。

亭子不大,当中石桌前已经坐了两个人,竟然在下棋。面向自己的是个五六十岁的男人,背向而坐的看身形是个年轻男人。

南舟腹诽,真是有雅兴,自己占了地方,叫旁人没处躲雨。她在学校里颇受了些新思潮的蛊惑,对于这些权贵打从心里不认可。那几个路人看亭子里的人衣衫华贵,几个随从又是人高马大面色严峻,都怕惹事,便小心翼翼地远远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