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芜好像力气恢复了一些,低声告诉蔺恭如将自己放下来。
蔺恭如道:“我抱着你并不吃力。”
然而他周身被汗水透湿的衣衫,却出卖了他的狼狈。
辛芜毕竟是个七尺男儿,纵然身形瘦削,长时间抱在怀里还是教人吃消不住。更何况蔺恭如原本是个不事生产的纨绔子弟,生前没怎么用心强身健体,能够坚持将人抱着走了好几里地,已然是光凭毅力咬牙硬撑了极久。
从男人抱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臂,辛芜自然知晓他已快要气空力尽。
他在男人耳畔轻不可闻的道:“你逞什么强呢?我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啦……可以下地走路了。”
蔺恭如小臂酸麻得几近失去知觉,嘴头还不放松:“不要紧。我欢喜这样抱着你……”
他好似想起什么,突然间咧嘴一笑,将嘴唇凑近医者耳边,“只要你别……胡乱冤枉我对你有那种念头就成。”
在这样生死难测的情形下,他居然还能陡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就连蔺恭如自己,在话刚出口的那刻,都觉着了不可思议。
是因为这个人终于安安心心窝在他怀里,再不对他板着一张生人勿近冷冰冰的脸;是因为他终于知晓,这个人冷漠寡言的外表下,暗藏着一颗温柔多情的心;是因为经历过生离后,他开始对他付与了无条件的信任与依赖——
还是因为,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对面前这个叫辛芜的大夫,也生出了对叶明诀那般同样的心思和情感;他想将他好好护在怀里,像对待最珍稀的宝贝一般疼他、爱他、呵护他,哪怕两条手臂都废了也在所不惜?
他原本是想,将辛芜平安救出后,就自行离去;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静等余生结束也好,找点事情提前结束性命也好,总之不能继续同他牵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