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番外5

秦昼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笑道:“本来想过几天空下时间去找你们,没想到主动送上门来了,倒省了我的时间。”

他向前,忽的抬脚踩住秦家老大的脸,鞋还不忘恶趣味地拧了几下。

脸贴着冰冷刺骨的冰面,那种感觉极为痛苦,可秦家老大的已经感觉不到了,他的恐惧已经超出了这种疼痛。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秦家老大颤声道,“我……我可是你舅舅啊!”

“我小时候,你也是这样对我的,我可是你的外甥啊。”秦昼冷笑道,“当初怎么就不见你留情呢?”

他松开脚,手环抱胸蹲了下来,认真地打量秦家老大惊恐的眼,他慢悠悠道:“你也别太害怕,我今天不会杀你,至于什么时候,看我心情。所以给你个忠告,最好不要再出现我面前,免得我心情不好,你命就没了。”

秦家老大恐的心尖都在颤,现在这个是法治社会,哪个人敢轻易杀人?但秦家老大却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敢,而且还能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

秦家老大的牙关不停地抖,即便秦昼的脚已经离开他的脸,可他依然不敢起身,他趴在地上唯唯诺诺出声:“你你你放心,我再也不敢了,你岳母那边……我我我也不敢去了,你别杀我。而且而且……”

他直接把赵意北卖了,“而且我本来没想找你的……是赵意北,是赵意北这孙子的主意,他看上了蒋家的钱,想从你这里……捞点……”

突然被cue,赵意北惊恐万分,忙不迭否认:“不不不不是,你别乱说!”

秦昼的目光凉凉地落到赵意北的脸上,“看来你觉得你现在还是不够惨啊,那你以后肯定会更惨。”

赵意北心一惊,以为秦昼又要动手,手忙脚乱护着头。可出乎意料的,秦昼并没有动手,转身走向秦梅那边。

赵意北松了口气,但这口气并没有松多久就又被提起来了。

——觉得现在不够惨,以后会更惨。

……这是什么意思?

赵意北像是感悟到什么,可又无法相信,他不信秦昼有那么大的能耐,他不是靠着蒋甜淑才起来,他怎么可能有那种能力?

但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他会说出这种话?

顿时,赵意北那原本就惨白的脸更白了,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秦昼走到秦梅面前,秦梅坐在冰面上,反手撑着后面,她的脸色比其他两人好不了多少,惨白一片。

对待秦梅,秦昼并不像对待秦家老大和赵意北那般,相比起来,要温和许多。

“他们来找我是为了钱,你呢?”他勾起冰洞旁边的小板凳,在她面前坐下,“也是因为钱吗?”

秦梅恐惧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目光根本不敢看他,“我是被迫的……对、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不会打扰你的。”

秦昼忽的卡住她的下颚,强行将她的掰正。

秦梅不得不看向从未正眼看过的儿子,当目光落到那宛若毒蛇一般的琥珀色眸上,顿时一个激灵,全身上下都抖了起来。

看到她这反应,秦昼低低笑了起来,“从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可是后来,我明白了。我是不是特别像那个人?”

“小时候,大家都说我像你,可后来,我见到他后,我才发现,原来我更像他。”

闻言,秦梅的身体抖如筛子。

她不明白秦昼的意思,那个人早就被关到了监狱,早被枪毙了,秦昼是怎么见到他的?

似是察觉到她在想什么,秦昼耐心解释道:“当初为了生计去x区,差点被弄死,好在有这张脸,才让我免逃一死。”

他的很平静,甚至还带着笑意,可秦梅却感到了其中的无边冷意。

看她这副样子,秦昼安慰她:“你别怕,他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他低低地笑,笑声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因为,他被我亲手送入监狱,早就被枪/毙了。”

“你应该感谢我的,要是没有我,他现在还在x区逍遥。不过我想你永远对我都不会有感谢这种情绪。”他认真地看着她,眼神似是有疑惑。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那样残忍的对我?你选择把我生下,又把我无情丢下,后来我有家你,你把我接走,又把我赶走。”

“是你,毁了我的一切,将我踢入噩梦的深渊。”

“知道在垃圾桶与狗抢食是什么样的感觉吗?知道被人踩着脸让舔鞋是什么感觉吗?知道十多颗打在身上是什么感觉吗?”“这些我都知道,因为我都经历过,而这些都是你给我的。”

“要知道,在三岁前,你可是我最爱的人啊,多讽刺。”

他这话如同一把大锤,狠狠锤在秦梅心间,她的心轰轰作响。

恐惧之余,回忆犹如潮水般涌来,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时,她还呆在在乡下没走,那时候秦昼不同于现在,还只是两岁多,还是个天真无邪懵懂的娃娃。

无论她再怎么凶,他都会迈着蹒跚的步子不依不饶地跟在她的身后,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

就是她生气时将他的手臂掐青掐紫,他还是会小心翼翼地站在她的旁边,怯声怯气讨好般地喊她,“妈妈。”

她是在他三岁时离开的,那天她带上衣服,提着麻袋出了家门,三岁的他似是察觉到不对劲,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一个劲地问她:“妈妈,妈妈,你要去哪里?”

她走得快,那时候的他营养不良,三岁的娃娃和普通两岁的小娃娃差不多高,她走一步,他要迈两三步,再加上她走得快,小娃娃就要拼命跑着才能追上。

她没有理他,头也不回地上了油三轮车,他小小的手扒拉着三轮车,琥珀色的眸子盛满了泪花,“妈妈……我也要跟着你。”

油三轮车的司机点了火,问她:“咋回事啊?这娃你带不带?”

秦梅最厌恶的就是他这双眼睛,跟那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一模一样,有时候疯起来,她恨不得把他这双眼睛挖出来。

“不带。”她弯腰,无情地把他的手指掰开,三轮车起步,没了支撑,小娃娃“啪”地摔倒在地,可是他没有气馁,爬起来追着三轮车跑。

不停地追,不停地哭,不停地喊。

“妈妈!妈妈!呜呜呜呜妈妈!”

车上有人说:“真可怜的娃,你这妈真狠心。”

记忆在这里截然而止,迟来了了二十多年的愧疚总算没有缺席,铺天盖地而来,将秦梅压的喘不过气来。

她记得秦昼曾经总是艳羡地看其他母亲抱孩子亲昵。她明白,他渴望母亲的拥抱,可她从来没有好好抱过一次。

秦梅撑着冰面的手蓦然地松开,捂着脸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那你想补偿我吗?”秦昼轻声问,“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原谅你。”

秦梅抬眼,似是看了希望的光,目光带着期待。

他忽的一笑,笑容恶劣,犹如将故意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恶兽,毫无情感,毫无人性可言。

“找个机会去死吧,反正你这一生,也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