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谢恒颜没有回头,只背对他,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们顺着屋门坍塌的方向,一路缓步行至内间,康问则远在门槛外守着,只露出一颗半是惊恐的脑袋,不住朝里叫唤:“你们到底干什么?”
——谢淙临走前留下的这间木屋,屋内一切摆设都未有发生任何改变,木柜窗台间的角落没有蒙灰,桌边的瓷瓶里搁放着新鲜的花束,甚至寻常人的生活气息都不曾消散半分。
谢恒颜只身一人,走在最前方,时不时触碰身旁干净的窗台,老旧的桌角,包括书架上成堆的书本,以及半旧半新的烛台及香炉——一切都保持先前最熟悉的模样,仿佛这里的时光已形成了定格。
“阿爹?”谢恒颜忍不住唤道,“……谢淙?谢淙你在吗?”
仍旧无人回应,除去窗外忽来忽又去的风声呼啸,在木屋内间便只剩三人起伏不定的呼吸声响。谢恒颜耐下性子,往木屋前厅寻过一阵,暂未寻见任何人的身影,后又穿过一扇木门——那是他曾经住过的房间,往里的所有摆设全数未变,就和他刚离岛的时候一模一样。
“奇怪了……”谢恒颜道,“为什么会这样?”
印斟问:“怎么?”
“这里……跟几年前,没什么差别啊。”谢恒颜难以置信道,“我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回来还是什么样子……看起来,像是有人常住。”
印斟想了想,方道:“这是在结界里,现有的时间也许和外面不一样。”
说来也是,先前他们被困在扶则山时,黎海霜家后院那处紊乱的结界屏障,包括后来造成时间压缩的永村海岛——但凡是有人存心欲掌控,那便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然在其中只有一点,谢恒颜必须弄清楚。
他不顾印斟的阻拦,径自一人推开了房门,快步踏入到木屋围栏聚成的院落。
“谢恒颜!”印斟赶忙追了上去,“你总是一个人,慌的什么?”
康问也跟在印斟身后,略带惶然道:“你们到底打算怎么样?!”
偏是此时此刻,木屋朝后敞开的空阔院落,遍地枯草连着远方,扬起风吹不断的灰白色沙砾,因着空无一物用以遮挡,所呈现的场面远比内间狼狈得许多。
而在那后院最角落,隐有半人高的枯枝杂草遮挡处,倏忽间现出一道木制躺椅的虚影,今时伴随不知何处来的微风,一上一下,一摇一摆。
——躺椅上另有一人熟悉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