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很晴美的傍晚时分,傅燕云把周老太太一行人迎接进了家中。
周老太太把傅辽东也带了上,想让他认认自己的哥哥。她知道辽东并非只有这一个哥哥,但这个哥哥和别的不一样,这个哥哥是负心汉家里的嫡子,和“别的”相比,总像是更正宗些。
因为带了傅辽东,所以她又带上了傅辽东的二舅,以及一个总跟着她的老妈子。二舅身大力不亏,专治傅辽东,老妈子则是伺候傅辽东伺候得经验丰富,和二舅配合起来,会有刚柔并济的效果。
周老太太受了傅燕云的嘱咐,进门前以为自己会见到另一个款式的辽东,孰料下了汽车向内一走,她就见楼门前站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青年,身形挺拔,颇有一种凛然的英姿。及至走到近前了,高大青年彬彬有礼的向她一鞠躬:“晚辈西凉,向老太太问安。”
然后他直起身,又一抿嘴,给了老太太一个假笑。
周老太太抬眼盯着他,看他活脱脱就是一个小负心汉,一口气堵在胸中,她的眼睛便模糊了。
攥着手帕摁了摁眼角,她回头对着傅燕云说道:“这小子会长,像他的爹。”
傅燕云点头附和:“是的,大家都这么说。”
傅西凉这时侧身让开了道路:“老太太里面请。”
周老太太一眼一眼的看着傅西凉,恍恍惚惚的迈了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那客厅里去的,只记得自己一路走,一路问那西凉的话——那孩子随着她走,有问有答的,比她家里的那些个侄子们斯文多了。这么好的孩子,傅燕云为什么会说他像辽东?
进入客厅之后,她回过了神,不急着落座,先回头拉起了傅辽东的手:“来,辽东,过来认认你哥哥。”
傅辽东不肯上前,而且表情很痛苦——他夜里睡不着,天亮的时候想睡了,他娘又生拉硬拽着他去上坟烧纸,坟上有人敲锣念经吹喇叭,震得他头痛欲裂。他非常的恐慌,此刻几近崩溃,可他娘又死命的攥了他的手腕往前拽,攥得他骨头都要断了!
没人知道傅辽东的所思所想,众人就只看见他忽然大叫一声,跳起来就要去打周老太太的头。众人一惊,傅西凉不假思索,一把就将老太太扯到了自己的身后:“不许打人!”
他这一下子用力过猛,差点把周老太太抡到了沙发上。眼看傅辽东还要朝着周老太太扑,傅西凉后退一步,背过一只手把老太太护到了自己身后:“你别打她,老太太不能打!”
周家二舅这时已经冲上来掐住了傅辽东的脖子,那老妈子也赶紧跑过来,把两个棉花球塞进傅辽东的耳朵眼里,又掏出个黑布缝的眼罩,罩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