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更矮小一些,树木更细一些,但这并没有什么。
不过是另一番风味罢了。
此时它就这么静静地坐落在比这边颜色更深沉的夕阳余晖中、温山眠的眼睛里。
山脉之下熟悉的越川小镇和越川人同那山尖一起再次浮上眼前。
那是温山眠的来处与归途。
他在原地稍作休息,于晚霞中看了那山脉最后一眼,便转过了身,朝前迈步。
说:“走吧。”
一天之内在陡峭的山壁一上一下,对体力的消耗必定很严重。
可温山眠在多年的狩猎中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山间活动量。
虽然上来比他想象中要累得多,却也不至于精疲力竭。
尤其是看见新山之后,他内心有些许兴奋。
方才爬山的疲劳感都直接一扫而空。
再加上此前遭遇的指向血族势弱的种种,让温山眠决定稍微往前再走一段路,探一探这片新山。
之前说过,这边的山脉会比越川山那边更平缓,更好走。
然而这其实是错误的。
是因为温山眠之前站的位置太远了,再加上有浅淡的雾气遮挡,导致看物时趋向整体,这才显得平缓。
实际当温山眠走近后就发现,连山虽然还是连山,平缓却绝对不平缓,更别提好走。
因为这边的暗木实在是太大了,宛若疯长一般,和越川的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暗木本是绿木,像血兽曾经也是普通兽族一样,因为受到了血族的影响枯萎凋谢,才变成黑木。
而它们虽然在彻底转换成黑木的一瞬便会枯萎凋谢,停止生长。
但与此同时也会保存下原本身为绿木的一些特征。
比如头顶的树枝,再比如深入土里的树根。
树枝两边都有,但树根这种东西在越川那边却并不明显。
越川山的山林虽茂密,可个体相比这边却偏窄细,树木与树木之间有不少供其他动物活动的正常山地。
导致温山眠一直以为所谓的树就只是长出地面的那么一根,然后再向上分叉出去而已。
是进入了这片山区后温山眠才知道,原来树根在泥土下也是可以分叉的。
根部在脚底盘盘交错,呈野蛮生长之势。
即便不再发挥其原始作用,也依旧存在。
这就导致这一片山区几乎没有任何一段地面是完全平直的,脚永远能踩在凸起的树根上,一不留神还会被绊住摔跤。
温山眠显然不太习惯这样的地势。
但转念一想这将会是接下来大部分山路的样子,便也没有偷懒以他更熟悉的方式直接从树上走,而是努力去适应。
直至走到一棵参天巨树下,温山眠才缓缓停下脚步,惊愕地抬头看去。
……这绝对是温山眠迄今十九年,见过最大的一棵树了。
它位处这边山脉中靠深,也就是山势里缓下再急上那个“急上”的全部位置。
没错,全部位置。
温山眠最开始在山顶往下全观时,以为平缓的下坡之后角度剧烈,突然需要费力攀登的上坡,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上坡,而是它无比粗壮的枝干。
而上面密密麻麻交错的树枝也并非由多木组成,仅它一棵而已。
却能在浅淡的雾气中叫人误以为是山体。
直至走过来后才发现不对劲。
而如今站在这棵巨木之下再抬头望去,那场景就就更壮观了。
它屹立于山崖之后,地势趋向平缓的山地之上,浩大的身体几乎遮挡了整片天空,将其他的黑木衬得是那样渺小。
而交叉出去的树枝则仿佛一张天网,直接将人与天空隔断。
以细密树枝来酿造一种仿佛进入地底的特殊感觉。
头顶已经由晚霞渐渐转至夜空,今日的夜空同昨日一般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