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城点头应答,起伏的心情一时难以平复,就好像见到一个蒙头喊救命的人忽然拔刀替他开路般意外。因为他没想过,这个人会是刘昭禹。
“老夫话已带到,不便多留了,”温尧起身理了理衣摆,“开森,我们走吧。”
温开森跟了过去,临到门前时,却听袁牧城忽然叫了一句。
“舅父。”
温尧停步回首,只见袁牧城立于身后,掀袍跪了地。
“骁安人微言轻,只能替靖平王府及暄和军叩谢次辅大人爱国护民的慈心。”
袁牧城郑重叩首着,既是为自己,也是为别人。
他知道温尧心中放不下因权势而被当做牺牲品的温豫,亦是想借规避朝堂来保温府的朝夕安稳,可如今他愿重入朝堂,协助靖平王府、亦是协助刘昭禹肃清叛党,已是在私仇和家国中选择了后者。
温尧眼眶有了点热意,他停了片刻后,说道:“我不会舍下因阿豫而生的怨念,此次也仅是因姜太师之托,所剩的那点犬马之心才会蠢蠢欲动。或许捱过这些年的阴暗,大黎的前路尚有一片光明,只盼那时我还能对得起你今日的这番叩谢。”
正转头要走时,又一声传来:“温次辅。”
江时卿走到袁牧城身侧,亦是直身跪了下来。
“淮川替姜太师叩谢次辅大人此番相助,大黎前路漫漫,明君虽难求,但忠臣在风起云涌中所保守的赤子之心更是可贵,还望大人初心依旧,能与大黎共入繁华盛世。”
温尧缓缓转了身, 他望了江时卿许久,才行至那人面前,抬掌轻覆在他的头顶。
“在你周岁礼时,我便在卫旭王府见过你一回,如今卫旭王膝下还留了这么一个好苗子……甚好,甚好。”
温尧喟叹了许久,他俯视着江时卿,心中酸楚。
他能感觉到,隔着掌心触到的是千万条人命,那些远在西境的哭嚎声定是日夜都在扰着那人安宁。积攒的血泪稠得发重,全都担在他一人身上。
“当年西境沦陷前,卫旭王有所警觉,传信至阇城求援,先帝因顾虑北境不堪乌森部和巴狼部的侵扰,曾阻挠暄和军出兵援西,间接酿成后来的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