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遇见秋汛,胭江水流便会比现在凶猛许多。小船无力火攻,厉风北即便铁索连舟也一无是处。
花翥顿了顿,道:“厉风北的国师很有几分本事,臣与他在苑城交手。臣以为他设下铁索连舟之法时定已将秋汛考虑在内。”
故君三笑一定在秋汛前发动进攻!
今日费桃说江水已有了细微涨幅。
“臣以为,十日内,厉风北一定进攻!”
众将哗然。
有人道:“为何厉风北不提前打靖国?”
“自信。”林安默接话。
极度自信。
或者说极度自负。
厉风北深信自己即便不能从北面攻入雁渡,也无力突破双城的防守,却也一定能同时剿灭阳靖联军,一劳永逸夺取中原。
他一直令大军修整,寻渡江之法。
周荣道言之有理,又言虽说从雁渡入侵阳啟难:“厉风北为何不直接从氿水进蓉州?”
“回将军,蓉州易守难攻。几万人悄悄潜入可行,军队数目上了五万必定惊动属下大哥,属下大哥守住关口,北方骑兵便可南下——蓉州土壤比靖国结实,骑兵可行。”林安默眺望军帐外,长叹:“何况,又有几人抵挡得了靖国几近一马平川,南下几乎毫无阻碍的诱惑?”
花翥回营房。
月已升。
眠舟睡得正香,听见花翥的脚步声立刻醒了,揉眼问花翥与故友重逢可欢喜?
“嗯……”
见眠舟满脸期待,花翥斟酌词句,小心翼翼道:“欢喜。”
今日除了她与文修语,大抵所有人都欢喜。
“先前为兄在睡,听有人道那公主比武招亲,你赢了,她便要嫁给你?”
“师兄,若要睡就乖乖睡……切莫听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
“好。”眠舟顺势倒下睡了去。
花翥在一旁坐下,脱下铠甲,点灯看着地图,托腮沉思。
杨佑慈道今日博弈不需分出胜负,她思索许久才明白其意。
博弈,不过是为争取此战的控制权。
费洺此人,骁勇善战,可与其说是帝王,不若说他更像占山为王的大当家。此人将“义气”二字看得极重,对人几近不设防。
故而在不日即将到来的对抗厉风北的战役中也不用太过担心,依照此人的脾性,定会抢走大多事做,也不会让阳啟一无所得。
文修语忧心不能由靖国控制战局,席间几次三番寻找事端。
杨佑慈却丝毫不放在心上。阳啟已出兵,心意足够。若不能参与战局也好,至少不用损兵折将。
故而,杨佑慈道不分胜负。
花翥看得出,费洺给与了文修语最彻底的信任。多年来,她还是头一次见为帝者会这般信任属下。
这信任成就了费洺的天下,成就了文修语的功业。
同样,她也看得出,靖国的臣子,靖国的那位公主都甚为不喜文修语。
——若费洺驾崩……
花翥用力摇头,不敢想。
又笑骂自己。她在席间已明白要灭靖便必须先杀文修语的道理。
而今的仁慈竟显得有几分多余。
眠舟侧头瞄了她一眼,问她可要出门看月。
今日,九月初十。
月缺了柔软的一块,月华算不得浓郁,与繁星相依,在胭江上洒下碎屑般的光。
胭江的此段被称作泼墨峡,分作三段。
文修语今日说的可见墨色的“峡”指的是最中央的一段,此处又一缓缓的折弯,峡也从中段慢慢降低高度,施施然朝东面铺开,与原野相连。因预计有秋汛,靖国前段时日才加固了河堤。
老渔夫深夜驱船下水撒网,哼唱着渔歌。拉起,留下大鱼,放掉小鱼苗。
江面平稳,江水看似平缓。
急流被掩盖于平缓的水下。
花翥在江边寻了一处坐下,眺望着江对岸厉风北的军营,萤火极盛,隐约听见丝竹管弦的声音。
厉风北……
而今她已记不起此人到底什么模样。
记得的唯有君三笑与那日的城下之计。
那日,只差一步她就功亏于溃,双城百姓就命丧黄泉。
今日众将士都说“火攻”。
他们能想到的,难道君三笑想不到?
花翥虽有早有部署,可她的部署成功率不高,危险性较大。参与她部署的人——或许会死。
想着,有些心疼。
她忧心不能一举重创厉风北,偏偏细思许久却也想不出破敌之法。
“师妹,师父常说,饭要好好吃,事要慢慢做。”眠舟忽然道。
花翥莞尔,任由江上之风缓缓拂过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本章】
1、“思善”是杨佑慈的字哈。之前——咳,差不多两百章前提过一次……
2、《博弈》是两国争夺战争控制权的意思。为什么到这里就结束?因为杨佑慈已经把费洺看透了。所以文修语一直想杀杨佑慈。为什么他又想着要嫁公主给杨佑慈呢,这个涉及靖国内政,后面会慢慢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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