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与妹妹不过初次相见……”
柳绾月笑意嫣然,说起往日神色坦然,看淡了风起云落,也不在乎坎坷屈辱。那目光像茵蕤,也像牟齐儿,与所有从逆境与屈辱的泥潭中抽身的女人相同,又与她们不同。
那是被人倾心且又倾心对方的眼神。
而那个人,是君三笑。
“听闻您是君大人的师妹。君大人那般人物,其师妹自然是好人。而今虽说阵营不同,却不过是各为其士
。君大人时常说总不能因浮云一般的荣华枉顾念师门情义。”
花翥见柳绾月的笑容比中秋的月还要皎洁迷人,一时恍惚。
怀疑起自己的怀疑可是有错。
一个被这么多女人挂在心上的男人,有几许的可能是最极致的恶人?
试探道:“妹妹既已想明白,为何不自荐为师兄的枕边人?师兄既愿意留妹妹在身边,想必也不太在乎——”“姐姐胡说了。君大人那般人物如何会做出对不住夫人的事。”她笑着,脸颊含羞,神情楚楚动人。“可,举止方正却管不住心里微澜。发之于情,止之于礼。这便足够。”
花翥听着,一时竟分不清自己在梦中听人呓语,还是身边在梦中诉说真心。
开宴。
螃蟹依旧是士流。
君三笑小心剥蟹,剥出蟹肉蟹膏堆在小碟中,再递给身边的柳绾月。引得众人啧啧,众人知晓君三与柳绾月清清白白,更道此人着实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真君子。
贺紫羽有学有样,帮花翥剥蟹,蟹黄蟹腮混在一处。
花翥看不过,帮他剥了两只。
眠舟在睡,他知晓君三笑来了,只避而不见。他道自己自幼便不知如何与君三笑相处,两人若在一处便觉浑身不悦意,索性不见。
“鹏鹏觉得此人如何?”她细声问。
贺紫羽只道好人。
“为何?”
“他成亲了,不会与鹏鹏抢姐姐。”
花翥面上一沉。
贺紫羽见她生气,脖子一缩,道众人皆说君三笑天下第一的君子,连伙房、门房,墙角下的乞丐都说他是一等一的好人。
“可连姐姐这样的好人,连邢丰爷爷那样的好将军,连馨娘娘那样的好姐姐都有坏人说闲话,有坏人责骂。为何他竟无一人责备。”
花翥将新剥的蟹放在贺紫羽面前的小碟中,沉默不言。
夜宴欢喜融融。
宴毕。
见尚有时间,君三笑与花翥坐在太守府院中闲聊,张庆哲作陪。
一夜,所有人皆知晓花翥与君三笑是同门师兄妹。“师妹入师门晚,此回竟是头一次相见。”君三笑抬眼,那始终沉默不语的侍卫陈舟从怀中摸出一锦盒交给花翥。
此为见面礼。
锦盒中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照亮一小片天地,光微微泛着蓝,可说风雅,也可言渗人。
张敏秀依照君三笑的要求将夜明珠摩挲片刻,那蓝像是燃烧了一般,可与天上繁星争艳。
花翥短暂恍惚。
那日她依照东方煜的要求杀了刘大公公。刘大公公房中也有一颗这样的夜明珠,刘大公公揽着她,教她摩挲夜明珠。
而后她杀了他。
踩着他的血从深黑的夜走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