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很快到了,春节假再加多请了大半个月的假,这次清初准备提早回去一段时间,好好休息,陪陪家人。
顾祁泽送她去的高铁站,一身黑色大衣带灰色围巾,下颚上有点青茬,看着成熟内敛许多。
知道清初要走,男人一夜没怎么睡,唯恐她在路上舟车劳顿辛苦,又是给她准备靠枕又是手套还有一堆吃的。
临了还给清初塞了他新买的耳机:“要是困了,可以听会歌单睡觉,在车上护好自己东西,别让有心人可趁之机,有什么给我打电话,我电话二十四小时都在,如果是你打给我,我一秒就能接。”
照顾的那样,仿佛是自个儿孩子头一回出远门,远离他视线一秒就会出事似的。
清初看那一堆东西,有些无奈地塞回他怀里:“你是生怕我提得动是吗,本来行李够多了,再带这些,拿不完啊,坐个车又不是去度假的。”
顾祁泽神情有些受伤,看了看怀里他准备的那些东西:“那……我买的这些都用不上了?”
清初摇头:“不用,都多余。”
“想着你要走,我一晚都睡不着,列了清单才去整的这些。”
清初叹了声气:“不知道的看你这样,还以为你要跟我一块回去呢。”
顾祁泽声音忽然迫切了点:“可以吗?你要现在说一句可以,我能立马买票跟你一起回,给你拎东西,提包,或者我去开车,咱们自驾回去也行。”
他早都严阵以待就等着她这句了。
清初说:“不行,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我先回去和我家里人说说,明年再说。”
顾祁泽眼里那股子劲瞬间就恹了一半,有点伤心。
清初抿抿唇,又走过去轻轻抱了抱他:“好了,我会想你的,你看,现在就有点想你了呢。”
顾祁泽说:“你骗人,我没感受出你想我。”
清初问:“那要怎么样?”
顾祁泽想说除非她带上他,不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她要去做什么,他也想和她一起。
只是话终究没说出来,他回抱她紧了些:“那你答应我,等回北京了,第一个来见我,好不好。”
仿佛感受到他胸腔的跳动,那一刻,清初忽然觉得他很卑微,又仿佛回到原来的他。
清初有些不忍。
她有些试探地说:“其实,回去也不是不行……”
顾祁泽笑笑,说:“算了,不用了,我就说着玩的,哪有决定做这么草率的,再说,你计划都准备好了,都听你的。实在不行,回来那就到我家也过个年嘛,补偿我。”
也行。清初想。
她盯着他,忽然踮起脚亲了他一下,说:“那你就先好好在家过年,陪陪爸妈,等我回来,嗯?”
顾祁泽嗯了声:“行。”
清初走了,顾祁泽看着她进的高铁站,盯着人群中那道身影渐渐消失,过了好久,他才回神往回走,上了车也舍不得发动车,坐那儿开着车窗吹了会冷风,又抽了根烟醒神。
直到手机震动,收到了她的消息。
她上车了。
他面上才多了那么点笑容。
清初走了,顾祁泽也明显的恹了。
做什么都没劲,在家爸妈跟他说话大部分都听不见,人家快大过年的都是各种酒局饭局,他也不爱到处跑,大年轻还学着人老人家在那遛鸟、泡茶。
搞得老家巷子里那周围老人都跟顾祁泽熟了。
周围小孩多,顾祁泽也不嫌烦,在旁边看人小孩玩陀螺。
冬日的暖阳下,就坐门外躺椅上晒太阳。
大家都休假了,顾问雁也回了家,隔着老远就在屋里喊:“老泽,进来吃饺子了!”
过了老半天也没人理,过了会顾问雁不耐烦地端着盘出来,看见顾祁泽靠躺椅上闭着眼晒太阳,顾问雁:“顾祁泽,喊你吃饭也不理,在那坐着啥事不干。你修仙呢。”
催到眼前了,顾祁泽才稍微睁了睁眼,调整了下睡姿:“不太想吃,别喊我了。”
“不想吃不想吃,早上不吃晚上不吃,你这想干嘛,失恋了搁这抑郁呢。”
顾祁泽:“没。”
顾问雁也懒得搭理他,那样子是怎么了比谁都清楚,她端着盘子走院子里把晾衣绳上的衣服拉了拉,一边说:“你要实在那么想她,直接去找她呗。都成年人了,去干个什么不是说走就走的事,又不是小孩子,你去她家了她能直接赶你走啊,再说了,女孩子一般嘴上这么说,如果你真去见她,说不定还是一个惊喜呢,清初肯定也想你的。”
顾祁泽就听着耳边吵吵嚷嚷的,才算是勉强睁了睁眼,看那边的身影。
惊喜?
会有吗。
顾祁泽说:“算了,我家祖宗小没心肝,现在在家带孩子,每天生活充实着,别提想我了。”
“带孩子?什么孩子。”
“她侄女,都三岁了。”
“那你这把人家打听得也仔细的啊,都知道她侄女了,那过去让人侄女见见自己叔叔怎么了,你过去还能给人包个大红包。”
顾祁泽笑笑,叔叔?他是吗。
也只有他姐这嘴能跟他媲美,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八字没一撇,我都没那自信说真能做人叔呢。”顾祁泽说:“但是,我确实挺想去找她的,开车的话也就十几小时,很快了。”
说完停顿了下,又问:“可以吗?”
顾问雁:“怎么不行。”
顾祁泽:“我挺没自信的,有点怕。”
顾问雁:“你没自信?我看你社交牛逼症犯起来挺牛的,这时候给我说没自信,这世界上说谁没自信都可以,说你,我第一个不信。就你那嘴,在哪吃不开?还怕搞不定未来岳父岳母啊。”
顾祁泽还没来得及回神,躺椅就被人踹了两下:“行了让让啊,要去就去别天天在我们面前整这抑郁样,要去就赶紧去,别等真过年了,开车去都来不及了。”
顾祁泽愣了两下:“那你说,我突然去找她,她会高兴吗?”
顾问雁:“不管高不高兴,去做了不就知道了。想见一个人就见,你想她,你得告诉她,哪怕不见她爸妈,你就去找找她也行啊,我是不想看着你天天在家里这咸鱼样了,跟缺了魂似的。”
顾祁泽没吭声,盯着一个地方看了好久,之后也不知道哪根筋绷直了,他风一阵似的起身,进屋去拿车钥匙。
顾问雁还意外,就听他留下一句:“晚饭不吃了,跟爸妈说,我找媳妇去了。”
瞧着他背影,她一下笑了。
下雪了,城市慢慢被冰雪覆盖。
清初穿着一身羽绒服在家门外踩雪,牵着小朋友特别耐心细致地指挥着:“慢慢走,不要踩有水的位置哦,小心摔倒,要牵紧小姑姑的手啊。”
小朋友还挺可爱的,今年刚三岁,是那种爱跑爱跳的年龄,有时候清初都牵不住,但回来没事,每天就带着小侄女玩。
给小朋友戴好帽子后,她跑到草坪边抓小草,清初就在后面看着,望着周围有些冷清的街道,来来往往没几个人,老家就是这样,没到真正过年的那几天,都是空空荡荡的。
清初心里忽然也有点像漏了什么似的。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想顾祁泽了。
回来时候还没这种感觉,以为自己挺独立没他也行,才走几天,却已经有点念想。
想回北京和他一起煮饺子,一起看电视,一起在楼下荡路,反正一切有他的事情都想,哪怕他过来也没事,回家了清初才发现她还是挺想顾祁泽过来的,带他看看自己从小成长的地方,走走这条她从小上学的小道。
可能没有什么好玩的,但她觉得只要是她有关的,顾祁泽应该会很乐意,和她做什么都不会觉得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