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上的人很多,摩肩接踵,推推搡搡。他被挤在一个角落里蹲着。
一路上车摇摇晃晃,突然有人高声辱骂,莫冬本能循声望去。
原来是有个小孩晕车忍不住在车厢里就吐了。他这才迟钝地意识到一股混杂着狐汗和酸馊味的味道在车里蔓延,但也没觉得多难闻,倒觉得旁边的人皱眉捂着鼻子的样子很奇怪。
他也不知道车走了多久,反正下车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面前是一条嘈杂拥挤的破旧老巷。
两边高高挂起的招牌灯上的光和站在下面的浓妆女郎嘴上涂抹的口红颜色一模一样,廉价而糜烂。旁边的墙皮贴满了租房征婚广告,斑驳卷曲,在变幻莫测的灯光下,像一张张魔鬼的脸。
莫冬拖着那个大箱子走在街道上,对两旁娇媚的招呼声充耳不问。
他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现在要去哪里。
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在移动自己的身躯。
行尸走肉。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低头盯着自己的影子在灯光下拉长变短,最后消失在直光照射下。
真神奇。他想。
世间的一切痕迹都会被这样轻而易举地抹去的吗?
由于他一直专注地看着脚下,没留神被迎面而来的醉汉撞倒在地。
被人指着鼻子骂了几句很脏的话,他却习以为常,甚至赞同地点了点头。
醉汉骂骂咧咧地走后,他抬头发现面前就是一个小旅馆,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要休息了,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走了进去。
脏兮兮的前台后坐着一个胖女人,正低头刷着手机,见人来了兴致焉焉地掀起眼皮撩了眼,说了几个房间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