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如何?只能尽力节俭了。
黄九郎看着她,露出了欣慰之色。
何兄的儿子虽然不肖
,但儿媳却是一个贤惠能持家的。想来有这样一个儿媳在,何兄之子纵然不能大富大贵,也不至于无人照料。
想到这里,他又问道:“你们家平日里做何营生?”
祝氏淡淡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做什么?不过是替绣庄做些绣活,勉强度日罢了。”
至于丈夫,是指望不上的,她也早就对丈夫死心了。只盼丈夫不要再来搜罗她的钱财,拿去吃喝玩乐,她就心满意足了。
听她只说自己做绣活,便知道何三郎真如他近几天观察的一样,不事生产。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两锭十两的银元宝,“这些你先拿去用吧,马上就要临产了,且勿再劳累伤神。”
祝氏呆呆地看了那些银子片刻,却并没有伸手接过,而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黄九郎一惊,“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不,黄叔,您听我说。”祝氏避开了他的搀扶,哀求道,“我不要银子,我努力做绣活,能养活我们母子几个。
只求您大发慈悲,把我家大丫头领走吧。让她给你为奴为婢,只要给她一口饭吃就行了。黄叔,我求求您,求求您给我们家大丫头一条活路吧。”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黄九郎也不得不多思量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你起来说话。”
祝氏的眼泪已经忍不住了,哽咽道:“前天夜里,我听见当家的和他那两个朋友商量,说是手头太紧,要把大丫头卖到……卖到那种地方去。”
“什么?”黄九郎大怒,“简直岂有此理!”
“诶,黄叔,您小声些,千万别惊动了他。”祝氏吓了一跳,急忙求他低声。
黄九郎深吸了一口气,对祝氏道:“这些银子你先拿着,大丫头那里,我不会不管的。”
说到这里,他不禁暗叹一声:与人族相交,果然因果颇多。
但狐狸慕人族之雅,却又是天性,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想当年,何子萧之所以能有香火传承,除了听他的劝,多行善事之外,他给何子萧保的那个大媒,也功不可没。
认真算起来,这何三郎还是他的表侄,大丫头也是他的侄孙,他又岂能见死不救?
见他答应救自己女儿,祝氏千恩万谢,坚持给他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
“黄叔能救我家大丫头,我就感激不尽了,这银子我不能要,您还是收回去吧。”
“你就拿着吧。”黄九郎劝道,“你马上就要生了,生产之后总要滋补一番。而且,就算你不顾自己,还有二丫头和三丫头呢。”
这话一下子就戳中了祝氏的软肋,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把银子接了下来。
黄九郎道:“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三日之后,会来接大丫头。”
说完,他就走了。
祝氏满是感激地把他送出门外,直到背影都看不见了,这才转过身来。
但她一转身,就对上了何三郎阴沉的脸。
“相……相公,你怎么下床了?”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迎了上去,“黄叔说了,你的伤刚好,还是要在床上多躺几天。”
最好是躺个一年半载,也让我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