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避开,贾宝玉也不恼,“哦?那是为什么?”

雪雁嘟嘴不说话了,鹦哥笑道:“没什么,我和她玩闹呢,二爷领狗出去还进来么?厅里快摆饭了,是在哪里吃?”

贾宝玉:“就在这吃。”

鹦哥:“好。雪雁,快让宝二爷送了狗出去,好回来和老太太、姑娘一块用饭的。”

见雪雁侧身不给,鹦哥扯了扯她的袖子,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如今姑娘住在这里,事事小心谨慎,你难道看不出?别给姑娘添麻烦了。”

鹦哥说得很快,也说得很小声,不过都被卫赋兰清清楚楚听全了。

他心内疑惑,扒着雪雁的爪子不自觉松开。

林黛玉也住这里?

卫赋兰扬起头,认认真真打量起这个院子。

忽然面前伸来一双白净的手,雪雁也转回身子,抿着唇,把狗递出。

看来雪雁被鹦哥说动了,卫赋兰舒了口气,略感安慰,其实这个丫头还是很关心林黛玉的。

但当贾宝玉的脸挨近时,卫赋兰那口气又倏地卡到嗓子里。

所以……贾宝玉和林黛玉一起……在这住?

卫赋兰回头去看那几间联排的屋子,每间都挨得很近。

他眼皮一跳,说好的男女七岁不同席呢?

其实男女不同席这种规定,卫赋兰也只是道听途说。他七岁时已经在道观生活,那里面全是男子,别说不同席了,都没见过姑娘。

当年为什么去贾府赴个宴都要卫老爷亲自押着去呢?就是因为他怕生,尤其怕姑娘家!

后来还是大师兄日日夜夜在他耳边念叨什么男女无分,众生平等,这才变回个正常人。

此时贾宝玉已经接过狗,另一只手正往他脖子上套狗链。

卫赋兰一惊,脑袋里晃过一阵窒息之感,他慌得挥着爪子扑腾起来。

雪雁“不用拴它,它会听话”一句话刚放出来半句,便见贾宝玉下颌赫然出现一道一指长的红痕。

贾宝玉生得俊美白皙,这红痕虽未见血,却很是显眼。

鹦哥惊呼一声,忙走近拿帕子去拭伤口,一边向雪雁喊道:“快去找人来!二爷受伤了!”

找人来瞧见贾宝玉的伤,这狗焉能有命在?

雪雁看着贾宝玉,眼中亦焦急万分,却一动不动,只喃喃道:“这……不用索住它的……”

“还好,没出血,不过还是让大夫看看为好,刮到皮也是可大可小的。”检查完,鹦哥松了口气。

但见雪雁还杵在旁边,她又蹙起了眉,“我去找人,趁早把这狗撵出去,雪雁,你陪着二爷。”

贾宝玉眼观鼻鼻观心,拉住鹦哥,笑道:“没出血就好,不然别人问起来,就不好打发了。既然没什么大碍,就撂开吧,原是我惊了它。”

他又看向雪雁,柔声道:“既然他不喜欢被束着,那我就不勉强了,你别担心。”

雪雁抿着唇点头,贾宝玉又道:“我出去了,你们快回屋去罢,林妹妹找不到你们又该担心了。”

差点坏事的卫赋兰已经静如一条死狗。

他知道史太君是如何珍爱这个孙子,保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而他差点就把她的眼珠子刮伤了。

卫赋兰耷拉下耳朵,隐隐有些愧疚,也有些伤感。

如果他的祖母还在人世,也会如史太君一样爱护自己的孙子。

推己及人,他实不该一时冲动,伤了贾宝玉。

刚才那道红痕,何止吓了鹦哥一跳,把他自己也实实在在吓到了!

贾宝玉别过雪雁鹦哥,揣着卫赋兰往回走,刚出二门,又碰到了人。

这人也是某个人的祖母罢,卫赋兰这样想着,神情恹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