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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骋下意识地扑下身去护住了池援,转头看着池爸爸, 低声哀求道:

“干爹,援儿他还发着烧呢, 还没有完全恢复,您冷静一点!先冷静一点!”

迟骋的一声“干爹”, 仿佛两根钢刺一般狠狠地钉在了池爸爸的心上。

他看着迟骋那般紧张地护持着自己的儿子, 儿子半藏在迟骋身后, 脸色发黄, 嘴唇干裂,那一丝新鲜的血迹显得尤为扎眼。

池爸爸自觉还算冷静,不至于一进病房门,就对自己卧病在床的亲儿子动手。

然而,眼前这个口口声声喊着自己“干爹”的年轻人,却多此一举地提醒他冷静一点,让他感觉自己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是一个极不受欢迎的存在。

池爸爸内心翻江倒海,脚步在池援的病床前停住,然后扶着额头,垂着眼睛俯视着病床上的两个人。

他还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在医院的楼道里,也是这个年轻人强按住了他的手,护着自己的儿子。那时候,他还曾由衷地欣慰,儿子遇见了一个愿意为他扛住家长的压力护着他的好兄弟,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切,还有另外的可能。

“骋骋,你还是叫我‘叔叔’吧!”

池爸爸说得有些艰难,不敢再听迟骋叫他“干爹”了,他感觉自己担不起这一声亲切的称呼。这个称呼,俨然已经成了这两个孩子暗度陈仓的一场笑话,而自己,却正是那个为他们明修栈道的人。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他宁可自己今天没有调整工作安排,没有尽快赶到医院里,没有未经允许就进了病房,让自己年近天命经受这番颠覆认知的暴击。

“我有分寸,骋骋,池援是我的亲儿子,我还不至于如此轻重不分……”

池爸爸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很吃力。他在说给迟骋和池援听,同时也在说给自己听。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让理智主导着自己,来冷静地面对眼前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