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他的家,是他出生长大、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若以长度论,燕名扬迄今的人生里,一半以上的时光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住宾馆吧。家里久不住人,也没法儿住了。” 燕名扬说。
“嗯。” 沈醉没再说什么。
燕名扬终于对沈醉过分懂事的不询问起了疑。他问,“你为什么不问我,在这里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吗?”
沈醉瞥了燕名扬一眼。他心里想着,你燕名扬但凡能发挥平时智商的一半,就该猜到我不问,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了。
“那我现在问。” 沈醉歪着头,配合演出。
“我母亲去世得早,” 这份说辞,燕名扬显然排练过无数遍。可他开口时,气声仍有些抖,宛若被风吹得瑟缩,“父亲不走动。其他亲戚,也就更谈不上了。”
“哦。” 沈醉像听了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并没有对此表达一星点儿的惊讶和怜悯。他坐在马路牙子上,抬头望着天,忽然冷不丁道,“不知道阿雪出狱了没有。”
燕名扬站着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阿雪正是沈醉的生母。
千家笑语漏迟迟,忧患潜从物外知。
悄立市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
就要过年了。
“明天,” 燕名扬不太自然地在沈醉身边坐下,“陪我去给妈妈扫墓吧。”
沈醉沉静地望着天,很轻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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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末的诗句出自《癸巳除夕偶成二首》中的第一首,清人黄景仁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