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彻底消失的视线里,温铎之后知后觉地收回手,想了想,应该叫人去杀了这个不知好歹的人。
他重新坐回了桌边,身板笔直又端正,水温并不高,杯壁贴在手心也是恰到好处的温热。
他神态自若地举起杯,眼神又望向门外,悠悠长廊,寂静无声。
“咔嘣”一声,茶杯在手里被生生捏断。
记忆至此戛然而止。
温铎之很努力地想要再记起些别的事情,例如时亦生的长相,说话时的语调,哪怕是最后离开时头发长到了哪里。
他想不起来了,那个人始终像是岭南的一场梦,和整个北京格格不入。
时亦生最后留下来的,还是几张武器改造的图纸,他看也没看都烧成了灰。
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究竟活了多久,好像不知不觉间,清朝没了,民国在战火里艰难站住了身。
街头的人都扔下了辫子,所有人都变成了当年时亦生被指指点点的短发,额前发丝在眉梢打转。
在军营的某天夜里,他被风声吵醒,看到几个士兵在剪辫子。
负责剃头的士兵用一张绣着黄色花朵的毛巾围在人肩上,手起刀落,很快就将头发全部剃掉。
有人看到他来,推了推身边的人,几个人慌乱地站起身,大气也不敢出。
“这是什么花?”他指了指那张还围在某个士兵肩头的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