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吟起一卷《游园惊梦》,时亦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视线从书上飘飘然地荡着,最后仍然放下了书,抬头打量着杜丽娘的戏装。
温铎之离得近,便听到他轻声的伴唱。
“一边儿燕喃喃软又甜,一边儿莺呖呖脆又圆。”
曲笛婉转,三弦悠扬起,心脏在乐声里起起落落,最后归于原处。
温铎之看了他一眼,忽然发现他肩头落了朵湿润的花瓣,粉白色的,不知是什么花。
哪一处的人喝多了酒,嗓音忽然大了起来,叫嚷着这曲子不好,时亦生苦恼地皱起了眉。
下一秒,刚才还大吵的醉汉忽然被一个石子砸了头,头昏脑胀地趴回了桌上,嘴里嘟囔着谁在暗算他。
时亦生看了过来,正巧温铎之收回手,捻了下指尖,迎面就撞上他的视线。
电光火石的视线相接,这是他头一次看到时亦生的正脸,眸光似水,可惜被几缕碎发遮住,望不见湖底。
后来的很多日子,温铎之都想不起他的模样,记忆力也只有被遮住的一双温眸,还有那朵肩上的花瓣,似乎和杜丽娘裙摆上绣着的是同一种花。
之后的时间,两人也从没有交集,温铎之仍然坐在长廊下,偶尔看看不知哪里找到的《武器图鉴》,偶尔又听文人们赋诗、争辩。
时亦生照例看书,天色渐晚时起身回家。
等到夕阳落尽,温铎之站起身,折了一朵芍药,一路走过,花瓣被揪了满地。
唯独有个冬季时,时亦生好一段时间没来园林,园林里多了一批读书人,说是从国外求学回来的,温铎之听他们聊那些工业革命,只觉得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