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多的人却连这份心意也无。
陶寞生前是很执拗的艺术家,一心把舞蹈当做生命中的最高追求。
然而舞者的黄金时段就那么几十年,就像竞技体育,再怎么爱也有不得不退役的那一天。
老人虽然一直在做教练的工作,但舞蹈界的年轻人层出不穷,了解他的越来越少,千里迢迢来拜师的人更是寥若晨星。
年轻时几个一起跳舞的朋友走的都比他早,到老都寂寞。
楚望梁虽然算不得艺人,却也被自己经纪人逼得腾不出空暇,前几个月大小广告都没少接,师爷的病来的又快,悲剧发生时他或许还在镜头前撑着嘴角假笑。
如果师爷病危时他能多问一句,或许最后一面就不会是半年前的那场不欢而散……
楚望梁恨自己没能在临终寂寞的陶寞身边陪着他走完这人间的最后一段旅途,更恨如今只能在灵前久跪,连安静冥想的一隅都无处可寻。
听着身边熟人或陌生人漫不经心的闲聊,他只觉得满心悲凉。
一场葬礼推杯换盏,人人都拿着酒杯和鲜花,可是真正在意这场葬礼死者的,却好像只有他自己。
跪坐在灵前胡思乱想许久,直到助理孙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低下头对他说了句「节哀顺变,别太伤心了」,楚望梁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满脸冰凉。
孙秦扶着他站起来,他恍惚间觉得回到了自己五岁那年。
不过在父亲的葬礼上,他不是被人扶着站起来,而是被人按着小胳膊跪下去。
楚望梁刚要抹一把脸上已经快干了的泪水,却被孙秦制止,然后抽了张湿巾递给他:“别这么擦,脸都哭皴了。”
知道这是在故意逗他开心呢,楚望梁配合地笑了一下,把湿巾接过来擦了擦脸,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事儿,该哭早哭过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前几天师父给他带来葬礼邀请函的时候,他这么个情感上麻木不仁的人,哭得如丧考妣……说是如丧考妣也不对,父亲去世的时候他才五岁,跪都不会呢,还指望他哭?
孙秦点了点头,看着他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