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左将军啊。”
“谁是左将军?”
“怎么?大从事不知道?左将军可是你的老交情了。”
张燕一怔:“哦,你是说朱广?我怎么给忘了,听说就是他把天子救到邺城来的?”
“没错,左将军刚回来,这次我来黑山军中,将军还托我带个信给大从事。”
不止张燕,底下所有匪首都笑不出来了。
飞燕盯着田畴看了半晌,突然道:“田从事,你想诓我?朱广可在关中讨董,一时半会儿怕回不来吧?”
田畴一侧身:“大从事认得赵司马手中的兵器么?”
他不说还不打紧,早有人看那兵器眼熟,尤其是王当。总觉得跟那儿见过。现在经他一提醒,总算想起来,这不就是当年范阳城头,时任县尉的朱广所使长刀么?
张燕看了几眼:“就一把刀,有什么稀奇?”说完这句,不等对方插话,又补一句“就算是朱广回来了又怎地?我还怕他不成?”
王当可没有他那么镇定,在旁问道:“朱,朱将军真回来了?”
“回来了,昨天上午到的。一听说行朝出事,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朱广在黑山中的名气,如今可以说是仅次于张飞燕郭大贤等人。范阳一战本已经编成多个版本在流传,再加上这回,营救天子收编杨奉,你要是说你不知道朱广,那绝对新来的。
一时间,匪首们窃窃私语,不顾大从事严厉的神情眼色。
飞燕虽是黑山总帅,但那是大家推举的,类似于“盟主”性质,并不是说对所有黑山贼部都有控制力。比如说回出动大军威胁邺城,他自己本部的兵力不够,就得跟其他贼帅联合。
见此情形,飞燕知道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畏惧朱广,赶紧打岔:“田从事,咱们也别绕弯子了。直说吧,朝廷许了什么条件让我退兵?”
“平难中郎将。”
“杂号的?”
别看张飞燕自称“将兵从事”,不伦不类,但那是为了彰显自己继承张牛角的衣钵。但对朝廷那一套,还是有一定了解。
“那大从事是想作五官、羽林、还是虎贲呐?”
“哼,还真大方,给个中郎将。还有呢?”
“没了。”
“没了?”张燕差点没蹦起来。“许个杂号中郎将,什么实在的都没有,就想让我退兵?我说,朝廷这帮公卿大臣们是真没把我当回事啊?”
见他发作,田畴也不急,仍是一派云谈风轻:“大从事息怒,这么地吧,要是愿意,我回去奏明天子,再请大将军和左将军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由给赐给大从事戎器铠甲什么的,也是一种荣耀嘛。”
张燕拍案而起,大怒道:“够了!打发要饭的呢?你回去告诉朝廷,我要一个将军号,五万石新粮,一千头牛,还要五百领大铠。少一样,休想退兵!”
田畴面不改色:“这我恐怕帮不了大从事。因为就算大将军同意,左将军也不会点头。”
飞燕脱口而出:“不点头那就打!”
帐中一时沉寂,气氛陡然紧张!
紧张的不仅是田赵二人,还有王当等匪首。朱广的手段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就算人家不排兵布阵大干一场,只守住城池,你能破得了?记得当年范阳城外的矮墙浅壕么?
就更不用说人家的马军,那叫一个骁勇剽悍,范阳城外冲得咱们摸不着北。这还是四五年前,现在只怕今非昔比了。
王当见谈判僵住了,思之再三,出来打圆场:“田从事,不是我说,朝廷也确实太没有诚意了。要我们退兵,也不是不可能,朱将军我们都熟嘛,对不对?”
“对对对!”不少匪首附和着。
张飞燕都看傻了,你们他妈到底是哪头的?
“所以,请田从事回去,务必跟朝廷,跟朱将军说清楚。我们这些人,都是走投无路,被逼造反。朝廷要招抚,可以,得让我们有活路啊。大从事开的条件,我们反正是觉得很公道。如果朝廷,或者朱将军觉得多了,咱们也不是不可以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