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节度府长史何伯求。
虽然岳飞北伐的时候,何伯求不在山东,可通过他的经历与事态后续发展,众人也能大约推算出河北的情况来。
说句实话,前两次河北士民皆是拥众十余万,群起响应,如今前来投军的只有三千人,相差实在是过于大了一些。
这其中自然有汉军刚刚起步的因素在,但在金国连续清理之下,人心转变也是不可避免的。
“故而,留给咱们的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诸位应当奋力努力。”
刘淮习惯在讲解具体战术之前,先说一下战略态势,众人也都习惯了,倒也不太奇怪,闻言轰然应诺。
“如今的形势很简单,金贼出大名府五十里,与我军相距不过十里扎营。”刘淮指着墙上比较完全的舆图说道:“周围都是大平原,无遮无拦,也没有什么地利以作屏障,即便有若干小河,却终究难以迟滞大军。”
“金贼以骑兵为利,必然要发挥一下的。”
“这几日,参谋军事们总结情报,金贼六万正军,轻骑与甲骑加起来,最起码要有三万。而我军只有一万骑兵。”
刘淮说到这里顿了顿。
辛弃疾立即接口说道:“金贼骑兵再厉害,也终究是要以威吓为主的。如今我军军心士气已成,以步卒大阵应对,金贼骑兵都不是铁打的,我就不信他们临阵能不疲惫!”
刘淮点头:“五郎这话说得有理,只要我军步卒大阵能维持,让金贼骑兵疲敝,则我军骑兵就能得以发挥了。”
这其实就是郾城之战中岳飞的打法。
以步卒大阵应对敌方骑兵骚扰,等到金军轻骑疲惫后,己方的少数精锐骑兵再突袭金军轻骑,步卒大阵随之推进,绞杀陷入混乱中的金军轻骑,以此来逼迫金军铁骑甲骑在错误的时间发动冲锋。
这是宋金大战多年,由岳飞摸索出来的一套行之有效的以步克骑之法。
但这需要汉军有高昂的士气,严整的训练。同样得要求金军有不得不打的理由。
虽然有着过往的战例,但一想到金军三万骑兵铺天盖地而来,还是有将领心中惴惴。
陆游思量片刻,还是犹豫说道:“刘大郎,要不要将济州的飞虎军唤来?这已经算是决战了,若这里败了,即便有这么一支精锐,魏公那里也是独木难支的。”
陆游不是想要出卖魏胜,事实上,如果按照政治光谱划分,在座诸人中,最不想让魏胜出事的可能就是陆游了。
但决战的时候既然到了,自然是要将所有力量都压上才对。
而且飞虎军也只是起到沟通南北的作用,是总预备队,是保险,也不是说飞虎军一旦北上,魏胜就死定了。
如今这局面,是可以冒一冒险的。
刘淮思量片刻,还是艰难摇头:“陆先生,莫忘了,这次战机之所以能出现,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纥石烈良弼率一万大军南下。刚刚我收到了管崇彦的请罪文书,飞虎军虽然出战,却没能拦下这一万人,让他们抵达了亳州,此地距离徐州太近了。”
刘淮顿了顿,随后语气愈发诚恳:“而且,此次宋军也不是十分妥当,北伐太仓促了,而且统军的乃是天下闻名的大草包张浚,若是两淮宋军没有坚持住,那么纥石烈良弼很有可能会聚集所有兵马,进攻徐州,以此来威胁山东腹地,彼时……就真得需要飞虎军去拼命了。”
陆游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并不是因为刘淮的言语毫不客气,更是因为刘淮的话他根本无法反驳。
难道在这里拍着胸脯说,宋军绝对不可能失败吗?
那成闵是怎么败的?
或者难道说张浚不是草包?
开什么玩笑?
刘淮见陆游不再说话,看向了帐中军将:“战略既定,营垒坚固之后,最迟后日就要正式开战,诸位还有什么说法?”
诸将虽是沉默摇头,却都用炯炯目光抬头看着刘淮,仿佛在等着对方作决定。
“既然如此,耶律兴哥、典论。”
“在!”
“辽骑营共计三千五百轻骑,全都撒出去!与金贼游骑探马作厮杀,以此掌控战场!”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