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沿路向前,很快就靠着鼻子把那一片有腥臊味的地方给大致圈了出来。
此处距离河道实在近,不多时,报信的人带着今日轮值的人,是为一个滑州州衙的差官,同一个都水监学生。
宋妙将事情经过详细一说。
几个车夫已经简单处置了伤口,此时站在一旁,充当人证。
那轮值官跟都水监学生一个烦躁,一个着急,跟着路程走了一遍,又查了一回骡子同车厢,果然其余都没有发现问题,只都闻到了腥臊味。
耽搁这一会,后头又有车队前来。
这回的车队却是马车,运送的是做河埽的材料。
宋妙忙使人去拦,又把此处情况一说,再问对方借来马儿一匹,车夫一人。
果然这一回车夫牵着马,方才走到下坡处,那马就像受了刺激似的,跟先前骡子似的不住往左边躲,再强牵着向前,等到了那腥臊味道浓厚之处,早撒开脚丫子死命向前冲,拦都拦不住。
这一回,谁人都知道绝非意外,再不敢心存半点侥幸。
轮值者很快差人去汇报上峰,两只巡兵手里的狗也给牵了过来。
巡狗并没有派上用场,倒是运送物资的车队堵在了这个下坡路上,后头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派了人上来到前头问话,其中有一个却是山林出身,做过十来年猎户。
此人一走近,脸色就有些难看,脱口道:“怎么这里一股子大虫尿的味道!”
此处不山不林的,前头有村,后头就是州城,数十年来从未听说过闹大虫的消息。
更何况按着那猎户说法,这里的大虫尿味道重得吓人,莫说寻常马、骡,就是路过的狼闻到了,都得掉头就跑,除非那大虫一日能随地来上个一二十次,不然很难尿出这个效果。
宋妙本来就料想十有八九是人祸,此时几乎板上钉钉确认了是人祸,见得那大开的车厢门,又看到那发狂骡子停下来的位置——再往前头走上五六步,就要两蹄踩空,直接摔下河道了。
这样高的地方摔下去,即便不死,也要重伤。
哪怕不摔进河道,宋妙方才上前看了看,发现路上不知哪里来了许多从前没有的石块。
这些石块分散在路边,跟常人两个拳头差不多大,此处又是下坡,车子跑得这样快,一旦车轮不小心被石头被绊一下,那马车车厢一开,里头坐着的人十有八九会被摔出来。
虽然事情最后没有发生,但是一想到可能的场景,宋妙心头就是一紧。
伙房还有事,此处自然不能多留,她把自己知道的全数交代完,就带着手下人匆匆告辞了。
这一路,跟着的人个个表情难看。
都长了眼睛同耳朵,看到、听到了刚刚发生的事,另还有查出来的一点结果,谁人会不后怕?
而宋妙走在最前,除却后怕,更多的却是气。
即便没有证据,但傻子才不知道到底谁人在后头指使,又是为了什么。
一次投毒,二次害人,回回被欺负到头上,还回回都是要命的招数,如果放纵不理,下一回又会变成什么?谁又能保证自己次次都能躲过?
她琢磨了许久,眼见前头就是伙房了,便站定脚步,招呼后头三人,道:“实在没料到会出这样事,倒是害得人人受惊,一会回去,我自会同大家道歉,也说明一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