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太安城。
天色微亮,刘珏早早来到皇宫之外,接受检查之后匆匆入宫。
又是五天一次的小朝会。
作为刚上任不久的吏部郎中,刘珏为了在天子面前留些好印象,他总是来得很早,掐着开宫门的点,先进宫等候朝会。
刘珏神色拘谨,直往议事大殿而去。
一路上,偶尔能遇到一些面熟的巡逻侍卫和宫人。
不知为何,刘珏总觉得这些人的神态比以往有些不同,好像更严肃了一点?
以至于刘珏莫名感到皇宫的气氛都有点不对。
应该,不会有什么要紧事吧?刘珏心中嘀咕一番。
最近这大半年,因为安帝施行变法,为了压下反对的声音,导致朝堂上的官员变动都比往年频繁了很多。
刘珏也是因为自己的顶头上司被贬,才坐上了现在的这个位置,也一直觉得坐不踏实,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也步了后尘。
在朝为官,如履薄冰。
刘珏心中莫名感叹,不多时就来到议事殿外。
此时,宫殿已经敞开大门。
刘珏隐有所感,微微移动目光看向殿中。
但见辉煌灿烂的殿宇之中,安太玄高坐于皇位闭目养神,神色不怒自威。
在安太玄左右,还有几名内侍如石像一般候在那里。
刘珏心中一惊,他当了多年的京官,还是第一次见到开朝会的时候,安帝率先等候在殿中。
见此情形,刘珏连忙迈步走入大殿,躬身拱手拜道:“微臣,拜见陛下!”
安太玄闻声缓缓睁眼,看着在下方的刘珏,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淡淡道:“是刘郎中啊,免礼。”
“谢陛下!”
刘珏连忙站直身子,又轻轻移动步子,挪到自己以往站立的地方。
刘珏站在那里,只感觉浑身有点不自在。
他来这么早,只是想稍微表现自己对朝会的重视,但不是想独面安帝啊……
若是早知道今天安帝会第一个来议事殿,他说什么也不会争这个表现。
安太玄正襟危坐,手指轻轻敲动扶手,眼神深邃。
安太玄看着刘珏,幽幽开口道:“刘郎中啊,你说这世间为何有些人那么贪心,贪婪得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呢?”
刘珏闻言心神一震,心思飞速转动,然后道:“微臣并非那样的人,也不懂那些人的真正想法。以微臣鄙见,总有些人会因为利益而蒙蔽了心智,一时失去理智,所以容易做出贪婪到不怕死的事情……”
安太玄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刘郎中以为又该如何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刘珏想了想,回道:“以德施行教化,再以法理约束,可以降低那些人的贪婪之心。”
安太玄呵呵一笑,目光泛起一抹冷光,“这天下的规矩就是如此,可朕却不见那样的人少啊,怎么感觉越来越多了呢?”
刘珏心中打鼓,愣是不知该作何回答。
安太玄也没想着刘珏给他什么答案,又闭上了眼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刘珏眼角的余光见得安帝如此,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心里泛起波澜,一时不清楚又是谁得罪了天子。
思来想去,刘珏也没有想到,最近他没有听说什么不好的消息,自己也安分守己,应该和他没什么关系。
时间缓缓流逝,刘珏站在殿中,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渐渐地,有一些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其他大臣也逐渐到来,见到安帝已经在殿中,纷纷入殿行礼,然后各自站立一处,不敢交头接耳。
不多时,文武百官皆是入朝到殿。
站在安太玄旁边的忠良不免细声道:“陛下,人都齐了。”
安太玄微微睁眼,看向殿中的百官,一时情绪复杂。
他悠悠开口道:“把人都带过来吧。”
忠良连忙应诺,旋即向一个侍卫打了个手势。
那披甲侍卫迅速离开大殿。
百官见状皆不明情况,一个个微微侧目,目露疑惑之色。
虽然不知道所谓何事,但看安帝的样子,他们就知晓准没好事。
很快,一队宫中禁军迈着沉重的步伐而来。
一些禁军还架押着人,有十余人,穿着布衣囚服,模样凄惨狼狈。
这一队禁军直接把囚犯带入大殿。
殿中百官侧目一看,神情顿时各异。
那些穿着囚服的罪犯,很多都是面熟之人。
这些人跪在那里,一个个瑟瑟发抖,低头不敢直面安太玄。
禁军披甲佩剑立在殿中,整座大殿都充满肃杀之气。
这时,安太玄开口道:“去年,朕逐渐施行新法政令,免了一些税,又加了一些税,当时反对朕的声音不少。”
“但朕一意孤行,使得国库充盈,得钱粮以亿万计!”
“那些钱粮,朕没有留下一个铜板!众卿都看了账目,那些钱粮全部又给了地方,去赈济百姓,去修建道路桥梁、兴水利农事,以使我安国百姓皆能受益,以强盛我大安王朝!”
安太玄看向百姓,语气重了几分,“朕,行此等事,可有做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