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弟弟恒哥儿在远处哭喊,她却怎么也抓不住。
“恒哥儿!”
许绾猛地惊醒,坐起身,大口喘着气,冷汗浸湿了中衣。
“姑娘,您醒了?是不是做噩梦了?”伶月一直守在床边,听到动静立刻凑上前,担忧地看着她。
许绾定了定神,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没事,只是睡得不好。”
她抬手抚上小腹,那里传来的微弱感觉是此刻唯一的真实。
接连几日,许绾都留在客栈静养。
汤药按时喝着,伶月变着法子做些爽口的小菜,气色总算恢复了一些。
虽然依旧没什么力气,但至少不再时时感到恶心眩晕。
这日午后,许绾觉得精神稍好,便由伶月扶着,在窗边坐了会儿。
客栈的窗户正对着楼下的大堂门口。
忽然,一阵嘈杂的喧闹声从楼下传来。
“走走走!都给我走!别挡着我做生意!”
是客栈老板粗暴的呵斥声。
“行行好吧,老板,给口吃的吧,孩子都饿晕了……”一个虚弱的妇人哀求着。
“没钱就滚蛋!我这里不是善堂!”
许绾微微蹙眉,朝楼下看去。
只见客栈门口围了七八个衣衫褴褛的人,面黄肌瘦,形容枯槁,应该是逃过来的难民。
其中有老人,有妇人,还有几个瘦小的孩子。
他们眼中充满了乞求与绝望。
客栈老板拿着扫帚,正不耐烦地驱赶着他们,嘴里骂骂咧咧。
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许是饿极了,踉跄着上前想抱住老板的腿,却被老板嫌恶地一脚踢开,摔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
孩子的母亲连忙扑过去将他抱起,自己也跟着落泪。
其他人则瑟缩着,不敢再上前。
许绾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她想起了远在京中的弟弟。
“伶月,去……给他们些吃的吧。”
她从袖中摸出几块碎银。
“是,姑娘。”
伶月应声,接过银子,快步下了楼。
她买了些馒头和热汤,分给那些难民。
难民们千恩万谢,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连掉在地上的馒头渣都捡起来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