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多个痊愈的百姓自发聚在出口处。
他们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手里攥着刚领到的平安符。
所有人都恍如隔世。
最前排的老汉突然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马神医救命大恩——”
呼啦啦一片声响,所有人跟着跪倒。
马淳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台阶,伸手去扶最前面的老汉。“使不得!”
老汉却像钉在地上似的,“俺家七口人全得了瘟病,要不是您……”
话没说完,老泪已经滚进纵横的皱纹里。
后面的人群中响起压抑的抽泣。
有个半大少年膝行上前,从怀里掏出个粗布包。
层层揭开,里头是半块发硬的麦饼。
“俺娘临去前藏的……”少年嗓子哑得像砂纸摩擦,“她说要留给救命的恩人。”
马淳喉结动了动。
他认得这少年,那日抬进来时已经没了脉搏,如今却活了下来。
“都起来。”他声音发涩,“要谢就谢徐小姐,还有众多医者同行,没有他们我也无能为力。”
话没说完,徐妙云拎着药箱站在台阶上。
人群骚动起来。
“活菩萨!”那抱着婴孩的妇人高喊,怀里的孩子被吓得一激灵,竟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徐妙云脚步顿了顿。
她看见人群里闪过几张熟悉的面孔。
那个总偷喝黄连汤的货郎,那个给她编过草蚂蚱的小姑娘,还有总嚷嚷着要娶她当媳妇的痴儿。
马淳回头看她,“过来。”
徐妙云突然鼻子发酸,两人手指相触的瞬间,身后传来整齐的叩首声。
三千多人齐刷刷伏在地上,额头抵着浸透药汁的泥土。
最前排的老汉从怀里摸出个粗陶碗,颤巍巍举过头顶。
“乡下人不会说话。”老汉大喊,“请恩人饮了这碗百家水。”
碗里盛着浑浊的井水,水面浮着几片柳叶。
马淳知道这是江北村寨最重的礼节,取百家井水合煮,喻意福泽绵长。
他接过碗,水入喉,竟尝不出是苦是甜。
徐妙云突然拽他袖子,顺着她视线看去。
二十多个医者不知何时也跪在了人群外围。
张大夫双手捧着一卷泛黄的册子,封皮上用朱砂写着《疫症诊疗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