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上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积累精神信仰的关联知识，终于有所成就。

身后不远处，修女温莎贝尔仰头看着这一幕，口中喃喃自语。

“太阳……圣光！”

她的眼中流露出如同信徒见到了神迹的感动。

罗伊转头看了看她。

“一直以来，我也没有办法阐释圣光，没有凝炼出足以成为信仰核心的神术等物。

不过，现在似乎可以借助这种新的颜料，演绎出它的精神意象。”

温莎贝尔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这东西是画出来的，是一种构造之物，但是她看到，依旧灵魂触动。

她的灵魂已经与蔷薇天使相融，非常容易和捏造它的主人共鸣。

因此，很轻易的便领会到了罗伊“画作”里面的真意。

紧随其后，阿忒迪雅也似有所悟。

“圣武士”或者“圣骑士”不必寄托于特定神祇，只为心中理念奉献。

她信仰和忠诚于罗伊，也曾真正为罗伊效死以报。

将自身信仰寄托于此，立刻灵魂升华，拥有了类似正式巫师的变化。

即便是没有学习和掌握过任何施法的技巧，因为一下无师自通，感受了其中的奥妙。

“大人，我好像领悟「祝福术」了！”

“我也是！”

温莎贝尔和阿忒迪雅几乎异口同声道。

“是吗？”

罗伊有些意外，但很快也就明白过来。

“「祝福术」是牧师和圣武士都能领悟的法术，主要用于为自己和盟友施加心灵影响，对抗恐惧，提升士气……

不过真正重要的并不是这个法术，而是能够这样连接和掌握，意味着‘自部署神术体系’更进一步延伸到了这种「活化绘像」当中。

或许利用这一点，今后将能更加方便的部署和利用了。”

……

因为感觉这里面潜力无穷，罗伊接下来的大半年，继续投入到了当中。

在这期间，其他人也没有闲着，而是持续的推进各种事务。

总督府以及各种学校，官僚机构都建立起来。

小型巫塔也被建立，伫立在各大城镇和交通要道。

罗伊感觉这东西像是特定时代的侵略者标配，承担着要塞，碉堡的军事、政治和社会控制功能。

有些世界也存在着类似游击队的存在，会绕开碉堡，切断补给线，通过夜间突袭等方法反击。

但是灰鹰王国这种土著王国，根本搞不起这一套。

完全不具备敌后作战的基础。

拥有丰富殖民经验的巫师们，也不会给予那些流亡他国的灰鹰贵族任何卷土重来的机会。

他们实行了分而治之的策略，把人群分为三六九等。

罗伊特意专门了解了一下。

超然的是巫师，凌驾于等级之上，也被视作是超出了世俗的存在，近乎于在世神明。

一等是中级学徒以上，拥有“驻塔资格”的资深学徒们。

他们自身根据各自等级决定待遇，从中级学徒起步，到高级学徒，精英学徒，愈加贵重，往往是殖民领地的实际统治者。

二等的是巫师亲眷，包括直系的父母，妻妾，血脉后裔。

这些人被称为血脉贵族，拥有着凌驾于世俗众生之上的权利，而不必承担什么义务。

三等是功勋贵族。

这原本是给投降贵族，或者其他投靠，立功者设计的阶层，用于忠诚和功勋的褒奖。

但实际运作的过程当中，包括巫师和学徒的兄弟姐妹，子侄，亲戚，甚至受到认可的朋友在内的亲友都被塞了进去。

这种是因受巫师器重而沾光的人群，私下里被称作沐恩贵族……

久而久之，都成惯例了。

罗伊了解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过往在奥克米巫塔里面，曾经的队友尼雅。

她想要在世俗谋取的地位，就是在这一等。

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兴许已经实现愿望，成为某个世俗王国的女伯爵，或者王室顾问之类了吧。

还有安多夫等人，以及各自子孙后代，估计也是奈特兰德的王侯将相了吧。

罗伊继续了解下去。

四等的是技术官僚以及统治体系内的维护者，执行者。

这个等级的人群，包括但不限于各种事务官，骑士以及武者们。

五等为铁匠等高级技工或者农民，负责生产劳作以及物资的供应者，一些官僚阶层的附庸，比如胥吏，骑士侍从之流也在其列。

六等是医生，教师，厨师，裁缝，车夫等等服务于大众，维护整个社会正常运作所必须的职业。

七等是商人，以及优伶、娼妓等等各种服务行业者。

他们缺乏政治地位，常受盘剥与轻视，也不许穿绫罗绸缎或者华丽衣服。

八等是流民，一切失地平民或者没有长期没有正式工作的失业者，都将被打入这个阶层。

九等是罪犯、战俘，他们被剥夺自由，从事最苦最脏的活计，甚至于，就连基本的人身自由的权利都没有。

在这之外则是贱民与奴隶。

他们被视为牲畜般的财产，毫无人权可言。

一旦落入这个阶层，往往便是世代为奴，永无翻身之日。

“这不就是种姓制度的详细版本嘛？

巫师们刻意维持森严的等级制度，让底层彼此争斗，无法联合。

在实际的操作过程当中，可能难免商人或者优伶积聚财富，名声，过上比肩贵族的优渥生活。

但政治地位是不可逾越的，随时都有可能被扣上各种帽子，没收财产或者肆意欺辱。”

罗伊认出，这就是一种典型的种姓制度，通过职业以及社会身份划分尊卑贵贱。

但有一点和种姓制度不同。

巫师们在这份严密之中，开了一道宣泄的口子。

那就是成为巫师！

至少也是中级学徒以上。

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地位出身，哪怕是九等之外的贱民与奴隶！

只要拥有天赋，都可以被送去接受教育，都有可能成为新的统治者！

这对于看不到丝毫希望的劳苦大众而言，简直就是破晓的曙光。

但其实，进入巫塔，成为学徒，也是一条艰难困苦的道路。

绝大多数学徒都是成为了别人的踏脚石，又或者在各种巫术试验和位面征战当中耗尽青春与心血。

就连本土嫡系的七大巫塔，学徒们都只是耗材。

其他异位面设置的各种巫塔，总督府之类，又怎么可能真的把他们当宝？

只有达到了高级学徒乃至精英学徒的阶段，才稍好一些，才有回报家庭的希望。

当中种种，奥妙无穷，但基本可以确定，是经过验证的，行之有效的维护巫师统治的办法。

“扪心自问，我也算是读过书，接受过教育的人……

尚且缺乏对抗这种制度的觉悟，反而因为自身是既得利益者，安心沉湎于其中……

甚至就连意识到了这里面的种种不公和不合理，也没有办法提出更好的改进方案。

其他没有读过书，没有打破这一切的勇气的人，又能怎样？”

罗伊扪心自问，审视自己的内心。

“看来，以后自己执掌某个世界，可以考虑各种社会结构和变革方式，进行大范围的实验。

有克瑞奥菇之类的粮食，还有各种超然于社会之外的东西兜底，或许可以探索出什么方法。”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兴趣。”

妮莎得知了他的想法，有些意外。

“但大概率还是要以失败告终，没有这种自然演绎出来的稳妥高效。”

她也算是经历过阶层跌落的人了，从高高在上的王国公主，一下沦为他人手中的战俘。

也就是遇到了罗伊，才不至于丧失太多尊严。

要是在别人手中，怕是跟奴隶差不多。

不过，经历跟见识还是有的。

“统治者绝不可能主动让出自己的利益。”

她笃定说道。

罗伊身边，也就只有她能够和罗伊聊上这些东西。

“你是巫师，你愿意居于人下吗？”

“我当然不愿意。”

罗伊如实回答道。

这似乎又钻回了牛角尖，别人也不愿意。

……

但，无论如何。

这套机制仍然还是在这个名为“灰鹰王国”的国家，以高效，稳定的方式运转了下去。

很快，时间到了7月上旬。

法伊特把罗伊等人招了过去。

“你们当中有谁会炼制「甘甜美梦」之类的药剂？”

很快，便有大半的人举手示意。

罗伊没有吭声，只是看着法伊特，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打算。

果然，他告诉众人道。

“我们的间谍已经联系上了巨熊王国的高层，还跟其中好些人士建立了深厚友谊。

现在，他正准备联合该国商人，尝试控制军需物资以及粮食等必要产物。

他发现，其中不乏之前在灰鹰王国的失地贵族。

他们政治失意，经济和各种奢侈享受上面也正空虚，亟待新鲜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