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也被罚俸一年,但老实说这惩罚也就那么回事,如果是等米下锅的一般官员,固然是非常严厉的惩罚。
但严挺之出身官宦之家,本身也为官多年,并不需要仰仗这些俸禄才能糊口,哪怕朋友周济,挺个三年五载也是没问题的。
之所以会如此,倒也不是主司官员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根源还在于吏部侍郎崔沔只限制在本司纠察,不想让刑部、大理和御史台插手吏部事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此处罚已经是他能做到的一个极限了,哪怕是要罢免严挺之,也要上奏宰相取舍。
严挺之被罚俸之后反而升官,这自然就是宰相斗法的结果了。这倒也谈不上弄权乱事,关键还是要看从哪个角度去看、如何定义严挺之其人其事。
宰相杜暹便从正面给予肯定,日前在中书省中对众进士的褒扬就表达了他的态度,更以此事为由强调严挺之选士公允、为官称职,力挺其人升迁为吏部郎中。
考功员外郎虽然也是知贡举的名望之职,但终究品秩仍卑。吏部郎中却是五品通贵,而且作为吏部本司郎中,职权较其余郎中更重,在官员铨选中更是掌握了不低的话语权。
毫无疑问,杜暹虽然在上一轮的吏部侍郎争夺中落于下风,但还是借这一次严挺之事件硬生生在吏部又插了一手。
严挺之这一轮的升迁,对张岱等拜其为座主的进士们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原本的座师转身成为掌管铨选的官员,简直不要太爽了!
所以在得悉此事之后,不需要张岱再作召集,其余登科进士们也都再次来到张家,邀请张岱一起再往拜访座主。
张岱对此当然也不拒绝,毕竟他们还有拜宰相和关试没有完成呢,之前想办法把严挺之捞出来,就是为的后事能够顺利进行。
这一次众人再次来到严挺之府上拜访,所受自然不是上一次那种待遇,还未及递上名帖,严氏家奴便匆匆入禀,而严挺之更是亲自来到门前,先是一言不发,只向众人长作一揖。
“座主切莫如此,徒等当真惶恐!”
张岱等人见状自是不敢生受,纷纷避开于两旁。
严挺之却沉声说道:“日前批取你等,所见只是文学,秉性如何,着实不知。你等心怀忠义、各自情操可贵,我竟因此受惠、得宠一时,并非考场之内的相知,理当有谢!”
众人闻听此言后,又连连说道:“日前行事,某等俱受张状头引领,纵然有所表现,亦张六风骨延传。座主若谢,独谢张六则可!”
严挺之听到这话后,果然又向张岱作揖,张岱又不免连连跳开,同时大声道:“何事不能登堂再言?座主礼拒某等于外,莫非吝惜一餐酒食?”
这本是一句戏言,严挺之听后却目露尴尬之色,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旋即抬手说道:“舍中酒食早已备妥,正待群徒赴席!张岱以此来戏,若不尽兴,不许先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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