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小子的讲述后,张岱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只拍拍他肩膀说道:“你还挺机灵!”
昨天的事情是自己危机意识太强烈、从而搞了个乌龙,倒也不怨丁青反应太激烈,而且昨天高承信告信于惠妃,遂有寿王送饭一事,找个机会也都要有所表示。
于是张岱又让阿莹找出刚刚收起的纸笔,写了一份便笺书信着丁青先送去高承信家里去,约定来日再聚。
侧院马厩一旁仆人居住的屋舍中,一身伤痛的王守贞正缩在干草铺成的铺卧里小声啜泣着,听到外间人语和走动声,他登时捂住嘴巴,脑袋都杵进了牧草中不敢发出什么明显的声音。
“六郎放心罢,那小子还死不了,只是缩在卧房里偷懒躲事,还得教训……”
门外传来管事吴川的话语声,王守贞顿时一激灵,当听到房门被推开时,他满心惊惧,咧嘴嚎叫道:“张郎、六郎恕罪、恕罪啊!昨夜南省事,真不是我耶做、就算是我耶,我、仆也不知啊……仆近日都在府上做事,少有归家,真的没有蓄意加害六郎!”
张岱走上前,看这家伙须发杂乱,两眼血丝,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与日前那嚣张跋扈的纨绔公子形象简直判若两人。不过一想到这家伙何以沦落至此,他也一点不同情。
“你先不要干嚎,我来问你,河南府判书你家收到没有?准备几时赔付钱帛?”
张岱摆手打断了他的嚎叫乞饶声,转而沉声问道。
彼此纠纷虽然在圣人说和下暂时解决了,但是王守贞带人来闹事和哄抢等等所造成的损失,却还需要河南府来审断判罚。
日前张岱专心应试,对此没有多做过问,刚才问起家人,这才得知河南府已经送来了判书,别业中被抢走的财货,加上房屋被烧需要修缮的费用,加上一些额外的赔偿,一共是将近两万贯钱。
这也算是一笔巨款,毕竟惠训坊的别业真正珍贵的还是位置与地皮,至于那些屋舍建筑,几千贯就足以翻新如初,而张岱存在别业中的钱帛物料价值也远远达不到上万贯。
河南府做出这样的判决,基本上是将他派人送去的损失清单给直接认定下来,也并没有再另加核实。
由此也可以看出来,王毛仲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在河南府官僚们的心目中,则还是更加不想招惹张岱这个几次搞得他们焦头烂额的家伙,索性便他说什么便认定什么。
毕竟王毛仲有官爵在身,河南府就算做出了这样的判决,也不能直接带兵登门到他家里去强制执行,最终王毛仲肯不肯认账、张岱收不收到这一笔赔款,还得他们自己接洽处理。
王毛仲听张岱说起这个问题,忙不迭连连摇头道:“仆、仆委实不知此事,几日前虽然归家一次,但却只是受训,别无、别无……我、我另有些钱帛寄于旧友处,六郎若肯宽恕,我一定尽力讨还,来奉六郎!”
“我也并不是要凭此钱帛事勒索刁难你,事何以至此,你又为何沦落至斯,你自己应当清楚。若只是衔恨怨我,说明你仍是审事未清、当真死不足惜。”
张岱瞧这家伙可怜兮兮的模样,便又冷笑说道:“你父虽然官爵仍显,但也已经与你无关,来日何以谋身,需你自己斟酌把握。国公之子沦落至斯,可笑可笑!若你仍然不知悔改,再有行差踏错而结怨于人,你料你耶会不会给你周全关照?”
王守贞听到这话后,顿时鼻头一酸、悲声大作,一边哭着一边哀声道:“仆自受罚以来,早已经懊悔难当,若是事仍未发时,断不会再结怨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