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B区,华林老街,听云轩茶楼。
“雾烟暗遮世外天,有仙山幻作月台殿……”
咿呀婉转的戏曲唱腔,从留声机里缓缓流出,缭绕在上下两层的茶楼中。
来这里的客人,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主顾,也有三两成群,来此地密会谈事的生意人。
店内的装璜透着一股老派的民国风情。
家具都是深色的复古款式,连侍应生穿的都是传统唐装和旗袍。
置身其中,仿佛时光倒流了数十年,满眼都是怀旧的气息。
不过环境并不破落,相反桌椅、地板都擦拭得极其干净。
各种花瓶、盆栽摆放得一丝不苟,有种低调但很讲究的味道。
下午时分,茶楼里客人不多,更显清净雅致。
二楼某间包厢内,铜质的吊灯投下温暖的黄光。
一张海棠木圆桌上,各色茶点琳琅满目。
水晶虾饺皮薄馅大,粉嫩的虾仁隐约可见。
金黄的榴莲酥层层分明,散发着独特的甜香。
还有一盘烧得油光红亮的烤鹅,肉香四溢,勾人食欲。
方诚坐在桌前,毫无品茗赏景的斯文做派。
左手捏着筷子,右手干脆直接抓起一块烤鹅。
肥美的鹅皮和嫩滑的鹅肉,被他囫囵塞进嘴里。
腮帮子鼓起,喉结上下滚动,咀嚼吞咽的速度之快,仿佛已经饿了三天三夜。
坐在对面的潇洒,看得目瞪口呆。
他今天特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黑色西装,打了条深蓝色的领带。
头发也用发蜡梳得油光水滑,皮鞋擦得几乎能照出人影,整个人显得非常正式。
毕竟,今天可是和自己顶头大佬见面的大日子。
来之前,他对这位神秘的会长有过无数种幻想。
或许是位不怒自威的枭雄,气场强大,令人不敢直视。
又或许是位冷酷无情的煞神,眼神里都藏着能杀人的刀子。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现实中的会长,竟是这般……接地气的模样。
同时,他也认出来——
对方正是当初遇见的那位年轻人。
潇洒嘴巴微微张开,一时竟忘了合拢。
不过,他心中没有半分轻视,反而涌起一股更深的敬畏。
在他看来,这绝非粗鲁,而是一种返璞归真的洒脱不羁。
真正的大人物,哪里需要在意旁人的眼光?
会长这样,才称得上是大隐于市的绝顶高人风范。
方诚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最后一块烤鹅肉。
顺手抄起桌上的紫砂茶壶,壶嘴对着自己的嘴。
咕噜——咕噜——
浇灌几大口滚烫的茶水,权当解腻。
“哈——”
方诚舒畅地呼出一口气,放下茶壶,扯过一张纸巾随意地抹去嘴角的油光。
见潇洒还呆愣着望向自己,他倒是显得很坦然。
“不好意思,有点饿了。”
潇洒像被电击般,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躬下身子,脸上堆起恭敬的笑容:
“没关系,没关系,会长您随意,您继续!”
方诚拿起一根牙签,悠闲地剔着牙。
今天加完点后,虽然在家中恶补了一番,中午还特意煮了一高压锅的牛肉汤。
但身体对食物的渴求实在是远超常人,到了下午,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方诚瞥了眼桌上几乎被自己一人清空的餐盘,不由赞赏道:
“这间茶楼选得不错,茶点很地道,尤其是这烤鹅,火候正好。”
潇洒闻言,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随即笑着说:
“您喜欢就好,我之前还怕您不满意这里的环境,特地考察了好几家呢。”
方诚回味了片刻烤鹅的余香,将牙签丢进烟灰缸里,目光转向他:
“潇洒……”
潇洒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板:
“会长,您以后可以叫我的名字,萧健仁。”
萧健仁?小贱人?
方诚咂摸了一下这个名字,嘴角微微翘起,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我还是称呼你阿仁吧。”
“诶,好!”
潇洒连忙点头应下。
这个称呼显得更亲近,他自然毫无异议。
当初就是因为名字谐音有些难听,他才给自己取了个“潇洒”的绰号,用来行走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