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窝囊》与诗歌

面对这种刻薄的不能再刻薄的克扣,甚至说看得安德烈都忍不住捏紧了拳头,那位这位可以的姑娘又是一个什么反应?

她只是:

“她接过钱去,手指哆哆嗦嗦地把票子塞进衣袋里。

“Merci(法语,谢谢),”她小声说。”

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要对他说谢谢?!

不等看的怒火中烧的安德烈先说点什么,这篇竟然又出现了一个极大的反转,只因那位剥削人的雇主,此刻竟然有着跟安德烈一样的怒气:

“我跳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快步走着。我气愤之极。

“您为什么要‘Merci?”我问。

“您给了钱……”

“可是要知道,是我克扣了您,见鬼,是我抢了您!要知道是我侵吞了您的钱财!您为什么还要‘Merci’?”

看到这里的对话的安德烈愣了一次又一次,怎么这位雇主说的全都是我想说的词啊?!

而面对雇主的质问,这位姑娘只是说道:

“在别的地方,人家根本不付我钱……”

“不付钱?这毫不奇怪!好了,刚才我是跟您开玩笑,给您上了残酷的一课……您那八十卢布我如数付您!钱都放在信封里了!可是人难道能这样软弱?您干吗不提出抗议?为什么一言不发?在这个世界上,难道人不应该以牙还牙吗?做人难道能这么窝囊?”

她苦笑了,但我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能这样的。”

我请求她原谅这残酷的一课,把八十卢布全给了她,这使她大为惊喜。她胆怯地说了一声“Merci”,走了出去……我望着她的背影,不禁想道:在这个世界上,做一个强者可真容易啊!”

看到这样一个惊人的结局,本来怒火中烧的安德烈此刻却像是被重锤击打了一样一言不发,等这阵眩晕过后,他的脸不由自主地就再次烧了起来。

即便他或许不必面对文中这位姑娘的窘境,但是他真的就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吗?他在克拉耶夫斯基那里,在那些先生那里,难道就不是窝囊的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而只是敢听着吗?

一想到这里,安德烈就真的恨不得一把抓住这篇的作者,抓住他的手,死死抓着不放,只为问他一句:“那能怎么办呢?”

不过或许也不用问,因为他似乎已经把他想说的和应该有的应对方式全都写下来了

就当年轻人安德烈因为这边一会儿情绪激动一会儿又格外低沉的时候,在圣彼得堡的另一处,一位刻意起得很早的年轻姑娘,此时此刻也是有些睡眼惺忪地看着窗外昏暗的景色,抑制住自己的困意的同时,也在等着自家的仆人将她想看的那本书给带回来。

在这个尚未明亮起来的早晨,她的思绪摇摇晃晃的同时,也是很快就想到了最近同那位作家和诗人的书信往来。

本来或许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展,但或许是那晚的时候太惊艳,亦或者是那晚的月亮太特别,或者说对方给自己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总之,确实有了书信上的往来。

开始的时候其实也觉得并不会说太久,但是不知为何,对方所说的一切对这位年轻的姑娘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尤其是对方隐藏在诙谐、闲散叙述中的那种开朗的人生态度,难以克制的关照他人的情怀,真的给了她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正是因为有这种难言的好感,她才会主动从别人那里打听了一些事情,并且在打听完后愿意为正处于困难时期的对方做点事情。

有点遗憾的是,这位姑娘的父亲正值壮年,她大概还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才有可能继承一笔大的遗产,因此她暂时其实不能拿出太多的钱出来。

不过倘若对方跟她开口,那么她肯定还是能拿出更多的,岂料对方不仅没跟她继续开口,反而还推辞了一番,好在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接受

从别人那里,这位姑娘基本上已经了解到了米哈伊尔现在的处境,吃住都非常一般,而他为了能够改善自己的生活,不仅在拼命写稿,而且竟然还进行了一场豪赌,似乎准备赌上全部的身家以及冒着欠债的巨大风险去出版一部文集。

尽管这位年轻的姑娘从未体验过欠债的感觉,但这并不妨碍她理解米哈伊尔的处境以及可能面临的风险,正是由于对米哈伊尔境况的一点莫名的担忧,这位姑娘才会突然做出了那种似乎有点莫名其妙的事情。

可是不知为何,当娜佳向文化界的不少人士打听了消息之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位前途无量的新星的投资行为实在是古怪,简直就跟疯了一样,否则怎么会如此不顾后果?

但是从跟米哈伊尔的信件往来中,娜佳却完全没有感觉到米哈伊尔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甚至说还会不自觉地就被对方信中流露出来的积极的情绪所感染。

那么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对自己的举动又是怎样的一个看法呢?

这些问题直到现在还萦绕在这位姑娘的心头,不过在询问之前,她还是非常想看看对方答应她新写的诗歌到底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