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在勋猛地抬头。

“但你要知道——”

黄政民捞起保温桶里最肥美的鸡腿，含糊不清道：“想做对的事，就得先有做对事的资本。”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片场中央的摄影机：

“而你的资本就是作品。”

姜在勋转头看向摄像机，突然听懂了老师的弦外之音——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但影响力可以。

如果有朝一日他的名字能成为票房的保障；

如果有朝一日他的作品能像《熔炉》那样推动立法改革；

如果有朝一日他的影响力甚至能为某位正直的议员拉动选票……

那才是真正的力量。

姜在勋立刻起身，朝着黄政民九十度鞠躬：

“谢谢老师，我明白了。”

“嗯。”

黄政民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起身离去。

姜在勋望着黄政民逐渐远去的背影意识到——

当下最紧要的就是把《老手》拍好，把赵泰晤这个角色演到极致，让每个观众都记住这张扭曲的财阀面孔……

这才是此刻最该做的事。

念此，他伸手去拿保温桶准备喝完剩下的参鸡汤补充体力，却发现……

桶里空空如也。

连颗枸杞粒都没剩下。

“……”

姜在勋盯着光洁的桶底半响突然笑出声。

（不愧是老师啊。）

（连教育人都这么润物细无声。）

次日。

明洞高级会所拍摄现场。

《老手》剧组正在拍摄赵泰晤跑路前的最后狂欢。

“各单位注意。”

“《老手》第87场，1镜1次！”

“Action！”

“啪——”

场记板落下的瞬间，原本寂静无比的现场瞬间变的喧嚣。

镜头跟随姜在勋的背影移动展示环境。

推开会所大门——

震耳欲聋的音乐瞬间灌入耳膜。

奢靡的水晶吊灯下，香槟塔折射着迷离的光。衣着暴露的男女在舞池中扭动，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与香水混合的奢靡气息。

姜在勋饰演的赵泰晤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踏入会所。

他今天换了身暗红色丝绒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慵懒而危险，像只餍足的狮子巡视自己的领地。

舞池中央。

一个穿着亮片背心的男人正绕着钢管旋转——

双腿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腰腹力量控制得恰到好处。转身时背肌线条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引得周围阵阵口哨声。

姜在勋脚步微顿，使劲咬了咬口腔内侧的软肉才憋住笑意——

在剧中饰演卧底尹刑警的姜河那此刻正卖力地扭动着腰肢。

镜头推进——

赵泰晤缓步走向舞池中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正在表演的“舞男”。

姜河那饰演的卧底刑警尹成民察觉到视线，随即更加卖力地扭动起来。

一个漂亮的倒挂金钩；

紧接着是极具力量感的单臂支撑旋转；

最后以个妩媚的wave收尾，指尖还挑衅般地勾了勾。

姜在勋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

（好骚……）

（真没想到姜河那还有这一面……）

（要是当初自己演这个角色……）

姜在勋赶忙止住乱飞的思绪，朝身后伸出手——

狗腿子立刻会意，递上厚厚一叠万元纸币。

他接过钱，在指尖随意拨弄两下，随后猛地一扬手——

“哗啦！”

纸币如雪花般洒落在姜河那身上。

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秒。

紧接着，狗腿子扯着嗓子喊道：

“今晚全场消费——都由赵公子买单！！！”

“哇——！！！”

欢呼声瞬间响彻会所。

香槟喷涌，音乐震耳欲聋。

姜在勋享受着众人狂热的目光，抬手随意挥了挥，仿佛施舍一般转身走向VIP包厢。

镜头继续跟随他的背影——

暗红色西装在迷离灯光下如血般妖冶，与周遭的纸醉金迷完美融合。

“咔！”

柳承莞导演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

“姜在勋你刚才抽嘴角干什么？”

（……）

（被抓包了）

姜在勋刚想找借口说是吸粉后遗症的微表情，却被要求重拍。

“……”

姜在勋转身正好对上姜河那幽怨的眼神——

对方还保持着钢管舞结束时的pose，身上沾满了纸币，活像个许愿池里的王八。

“噗……”

姜在勋终于没忍住笑出声。

姜河那咬牙切齿地比了个中指，用口型无声控诉：

“你故意的！”

“……”

“这条过了！”

第三次重拍后柳承莞导演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第二条时姜在勋的气场完美，但姜河那被纸币砸脸时还是没忍住笑场了；

第三条，两人终于进入状态。

一个眼神交锋就把财阀的傲慢和卧底的隐忍演得淋漓尽致。

“准备下一场！”

柳承莞拍了拍手，现场立刻忙碌起来。

——下一场戏：

赵泰晤的“女友”（刘仁英饰）闯入包厢，以怀孕威胁他，最终被他强行注射过量毒品致死。

这场戏的筹备工作比想象中复杂。

走位动线、情绪爆发点、道具安全、灯光设计等都很繁琐。

“待会儿姜在勋揪着刘仁英的头发从这里拖到茶几，灯光要跟着他们的移动轨迹走。”

灯光师听完立刻调整聚光灯角度。

在地毯上标记出移动轨迹的荧光贴。

“注射器特写镜头。”

柳承莞转向摄影师：

“从姜在勋的手部摇到刘仁英惊恐的表情，最后定格在针头反光上。”

“姜在勋。”

被突然点名的姜在勋立刻站直：

“在。”

“待会注射的时候表情要有享受感，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带着愉悦的残忍。”

“明白。”

“开拍时茶几会提前换成糖玻璃，刘仁英砸碎摔倒的冲击力要真实。”

“……”

趁着柳承莞给刘仁英讲戏。

姜在勋取过针管，走到镜子前开始练习注射的动作。

镜中的自己逐渐陌生——

镜片后的眼神逐渐染上病态的兴奋，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最终定格在一个介于快意与扭曲之间的笑容。

（奇怪……）

（突然有些享受……）

（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

（扭曲快感……）

一旁，正在给刘仁英化妆的化妆师，小声赞叹：

“姜演员现在的眼神.看着就让人发毛。”

“准备开拍！”

副导演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

姜在勋深吸一口气，将针管轻轻放在化妆台上。

（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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