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日正当空,纤云不流。
此地正处盛夏,泉石通明,山风舒爽,远处高峰有如撑天石柱,凛凛穿入白云之中。
任韶扬缓缓吐了口气,跳上一块圆桌大小的孤岩,一手按腰,意态昂扬:“天柱峰,我任韶扬又回来了!”
他环顾四周,却见此地是处悬崖峰顶,山势险恶,顽石重重。面前凌空,脚下惊心动魄,云雾缭绕,望不见底。
这一刻,风渐渐吹得大了起来,将一丝丝迷雾吹拂到了山顶。
忽听“咦”的一声,从身后传来。
任韶扬微微转身,就见云雾之中影影绰绰有人晃动。
他眉头一轩,说道:“是来观景的么?”
“可以是。”
那人微微一笑,柔声道。
任韶扬听那声音淳厚,语气雍容,不由得也笑道:“何不一同观之?”
“感君盛邀,自携诚而至。”那人话说的很文雅,也很真诚。
随后就见崖顶云雾翻涌,一宽袍雅士缓缓浮现而出。
任韶扬回身观瞧,发现此人年过四旬,剑眉如飞,容貌英俊,眉宇间却透出一丝倦怠。
那汉子也看到了巨石上的白袍,瞧着他风物潇洒、眉飞入鬓的俊朗面容,也不由得一愣,心神震动,脚步都顿了顿。
任韶扬笑道:“可是谷岛王?”
“正是谷某。”宽袍人剑眉一挑,沉吟片刻,有些犹豫道,“阁下很是面善啊。”
任韶扬看着远山大日,笑着欢迎道:“谷岛王何不来石上近观?”
“好!”
忽见人影一闪,谷神通已晃到巨石上,与他并肩而立,一瞬不瞬地盯瞧任韶扬面容,口中啧啧称奇:“像,真的太像了!”
任韶扬看着景色凤舞,双目半睁半闭,闲适道:“像谁?”
“一幅画。”
“画?”
“阁下与画中人。”谷神通认真道,“几无二致!”他说完一句话后,似乎费了许多气力,脸上又露出浓浓的倦意。
任韶扬转过目光,看向谷神通。
此人乍一看去面目显得很是潇洒年轻,可此时心有所想,双眉微微皱起,不觉现出暮气,却是显得老了很多。
任韶扬淡淡一笑,道:“真就如此相像?”
谷神通低沉着嗓音道:“那画收藏在东岛宝库,乃是西昆仑所著。”他说着抱拳拱手道,“敢问阁下姓名?”
任韶扬道:“我叫任韶扬。”
谷神通双眸一亮,不可思议道:“阁下名字竟然也与画中人一致?可这已是几百年前”
任韶扬闻言笑而不语。
谷神通又道:“不知阁下与那画中人有何关系?”
任韶扬不答,反而负手望天,缓缓地道:“谷岛王,你可知我来到这三祖寺是为了什么吗?”
谷神通眉头一皱,旋即一舒,也是转过身抬眼望天。
此刻的天穹疏朗,明净皎洁,白云如纤羽连缀,静荡荡流过天际。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
忽听谷神通轻轻一笑,说道:“阁下气机勃勃欲发,引得这云雾鼓荡。”他微微侧头,“想必是来找谷某的?”
任韶扬笑道:“任某一身功夫自成体系,如今却是遇到了门槛,需要谷岛王相助,方可突破。”他侧目微睨,“想必岛王必不教我失望。”
此刻罡风呼号,山巅巨石之上。
一白一青两个身影并肩而立,衣袂翻飞,全无敌对之色,倒似一双许久未见的挚友。
谷神通深深地望着他,忽地大笑一声,朗声道:“任先生如此风采,令人倾倒。实为自万归藏后,谷某仅见之高人!”
任韶扬颔首道:“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强者。”
谷神通点头道:“任先生是为了‘天子望气术’而来?”
任韶扬叹道:“此术与我大有渊源,请恕任某无礼。”
谷神通见他礼数到位,不觉莞尔一叹道:“任先生若是想要见识,那就来试试。”
他笑容倏敛,目光射来,似能直入灵魂深处:“只不过谷某若是打死了你,却也可惜了。”
任韶扬背负双手,静静打量这个人,笑道:“岛王很愿意杀人?”
谷神通一愣,然后叹道:“手上染血蘸污,百十人还是有的。”
“哦。”任韶扬忽然问道:“那昨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