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天下,殿下是位不错的藩王,有一位好国相,能庇护一方百姓.那就请殿下千万小心,勿要行事冒失,勿要被刺客所刺!”
“嗯!”
听到这,陈王刘宠猛然一惊,与国相骆俊齐齐望去。只见张承负不疾不徐,清声唱道。
“我等入境陈国时,曾听一小儿唱起童谣。‘陈仓米,陈仓米,鼠啮其根王倒毙。黄金台,黄金台,谁持刀匕月中来?’而后,家师连夜占卜,得卜辞一句:‘阴刃藏于宾,阳主殁于寅,凶在南’。”
“请殿下日后小心提防,尤其是会见汝南袁氏的使者时!”
“?!你这少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汝南袁氏累世高门,簪缨望族,清名传于天下,又岂会害孤?!”
陈王刘宠皱眉询问,国相骆俊面色不愉。而张承负并不答,只是对国相骆俊行了一礼,就对左右说道。
“走吧!该回去了!”
听到命令,太平道步骑就此转头,返回北方的原野。河水边只剩下凝望的陈王,驻马看了许久后,才摇头道。
“太平道多壮士,却信奉鬼神之说,不能为孤所用,为汉家所用.真是可惜啊!”
马蹄萧萧,望阳夏而不入,只是掉头向北。旗帜猎猎,天字中了一箭,就像天缺了个口。而等张承负返回这“黄天”旗帜下,大贤良师便捋着短髯,平静问道。
“如何?承负,你说了吗?
“是!遵从老师的嘱咐.弟子说了,提醒他小心刺客,不要为世家所害!”
大贤良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意。而张承负看着老师的笑容,又看了看那破洞的旗帜,蹙眉道。
“老师,陈王这番冒犯,您不但不恼,还宽容行礼,甚至让我送别提醒在弟子看来,应当让这陈王低头道歉,向您行礼才对!”
“无妨!你爱护为师的心意,我是知晓的,也很高兴。不过,陈王只是射了一箭,骂了几句,也没造成什么伤亡。我等修道之人,不必置气,不必在乎这些虚面,行持正道即可。”
大贤良师温声安抚,确实并无恼色。而张承负想了想,又问道。
“老师,‘陈王有天子气’.您为何当着众人的面,公开说这一句?是提前埋下伏笔吗?”
闻言,大贤良师张角笑容更显,颔首道。
“承负,我这番见了陈王,又聊了一会,大致知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他行事并不细致,很难取信朝廷,更容易被皇帝所忌。等明年我等起事后,只需把今日与陈王的相见,说过的话,传上一二到洛阳。那这陈国的兵,皇帝怕是就不敢用了。说不得,还得派人提防!”
“这位陈王虽勇,却没有带兵出陈国的能力和胆量!我等不仅不要犯他,还要在明面上与他交好,并让豫州士族都有所听闻!等到起事之后,两相太平即可!”
听到这,张承负若有所思。他目光灼灼,低声道。
“老师,或许等起事后,我们可以派人传播谶纬谣言。再打出旗号,说要‘奉陈王为皇帝’.逼这位陈王起兵造反?”
“不!承负,这位陈王虽然野心勃勃,但却不是心思缜密狠辣、能起兵造反的人物。若是逼他真的亮明旗帜,怕是洛阳一部骑兵前来,就能夺了陈国的兵权,罢黜了这陈王倒不如引而不发,且看后续的情形。只要陈国的兵马在陈国自守,对我等来说,就足够了!”
大贤良师笑了笑,遥望了南方的天际一会。陈王早已不见,但这位诸侯王的性格与作风,乃至于如何撬动对方的命运,都已然落入大贤良师的心中。最后,他只是看着春日原野,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