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孔明赠仲达女装,并点评其食少事烦

渭水之滨。

却说魏军新败之余,士气低迷。

司马懿下令沿河扎营,深沟高垒,作久驻之计。

探马报入汉寨,诸葛亮闻讯沉吟不语。

帐下魏延出列请战:

“司马懿新败,胆气已丧。”

“延愿引精兵前往搦战,必擒此獠!”

诸葛亮羽扇轻指:

“文长可率三千铁骑,至魏寨前骂战。”

“若懿不出,可尽揭其短。”

魏延得令,率军驰至魏寨前,列阵叫骂:

“司马老贼!汝号称中原名将。”

“今龟缩不出,岂大丈夫所为乎?”

魏军寨中,诸将皆怒目按剑。

偏将军夏侯和愤然道:

“丞相!齐将如此猖狂,末将愿出营死战!”

司马懿安然坐于帐中,手持兵书:

“匹夫之勇,非为将之道。”

“传令:敢言战者斩!”

魏延见魏军不出,骂声愈烈:

“世人皆言司马懿畏汉如虎,今日观之,果然如此!”

“汝不如早卸甲归田,免辱魏庄威名!”

骂声传入寨中,魏将皆面红耳赤。

司马昭忍不住进言:

“父亲!齐军如此辱骂,三军愤慨。”

“若始终不战,恐损士气……”

司马懿掷书于案:

“尔等知其一不知其二!”

“诸葛亮仗着国力,单搦我决战。”

“我今深沟高垒,步步为营,岂不胜于浪战?”

遂不理诸将请战,亲自督工筑营。

又令军士掘壕三道,各深一丈五尺,宽两丈余。

取土筑垒,高两丈,上设箭楼。

营寨四角立望楼,各驻弓弩手百人。

寨门设三重鹿角,内藏陷坑。

又沿渭水设水寨二十里,战舰往来巡逻。

司马懿每日巡视营寨,见有薄弱处,立命加固。

又令军士广种蔬菜,蓄养牲畜,作长久之计。

这日,忽报有汉使至。

称奉诸葛亮之命,特来送礼。

司马懿令引入帐中。

但见来使捧一雕花大盒,恭敬呈上。

司马懿令当众开启,盒中竟是巾帼妇人缟素之衣,上置一书信。

其书略曰:

“仲达既为大将,统领川蜀之众。”

“不思披坚执锐,以决雌雄。”

“乃甘窟守土巢,谨避刀箭,与妇人又何异哉!”

“今遣人送巾帼素衣至,如不出战,可再拜而受之。”

“倘耻心未泯,犹有男子胸襟,早与批回,依期赴敌。”

帐中诸将见状,无不色变。

夏侯霸按剑怒喝:

“诸葛亮安敢如此辱我主帅!”

司马懿面不改色,只是静静地展信读之。

读毕,司马懿心中大怒,却仍仰天大笑:

“孔明视我为妇人耶!”

竟欣然取巾帼戴于头上,又披缟素之衣,对镜自照:

“甚合身,甚合身!”

诸将惊愕,司马昭急道:

“父亲!诸葛亮如此相辱,三军愤慨。”

“愿请一战,雪此大耻!”

司马懿从容道:

“诸葛亮欲激我出战,其计已穷矣。”

于是,命人乃取精制渔具一副、紫砂茶具一套,谓使者曰:

“回禀汝家都督。”

“既赠我巾帼,吾当效妇人垂钓烹茶之乐。”

“特回赠渔具茶具,愿都督暂息戎机。”

“垂钓渭水,品茗谈兵,岂不快哉?”

使者去后,夏侯霸愤然道:

“丞相岂可真作妇人态?”

司马懿解下巾帼,掷于案上,冷笑曰:

“昔韩信受胯下之辱,终成大事。”

“今区区巾帼,何足道哉?”

“诸葛亮欲激我出战,我偏不如其意。”

遂命设宴,

竟头戴巾帼,身着素服,与诸将饮宴。

使者将司马懿回赠之渔具茶具交给诸葛亮。

众人不解其意,诸葛亮乃对众人解释道:

“此司马懿拒绝吾搦战之意也。”

司马懿欣然接受了诸葛亮给他的人设,并把它变成自己的优势。

其潜台词就是:

难为你汉都督军务繁忙,日理万机。

竟还惦念着老夫,懿深感惶恐。

听闻中原锦绣,然我川蜀虽弊亦有风雅之物。

既然大都督雅兴,赠我女装以求‘静’,静谐音正是‘靖’。

我便回赠这套渔具、茶具,愿都督于军旅之余,能闲来垂钓沔水畔。

或静坐品茗定军山,稍安勿躁。

勿要过度操劳,保重贵体为要。

你笑我“怯如妇人”,我便自比“闲云野鹤”。

你将“静”等同于女性化的怯懦,我将“静”升华道家的“无为而治”和智者的“从容不迫”。

诸葛亮含笑接过司马懿回赠的渔具与茶具,命人好生收贮。

时近正午,庖人奉上膳食。

诸葛亮便邀魏使同席。

但见庖人端上一瓮热气腾腾的鸡汤。

汤色澄黄,内中炖着一只乌骨鸡。

并佐以当归、枸杞等药材,香气四溢。

诸葛亮亲自为魏使盛汤,笑道:

“仲达赠我渔具茶具,劝我保重身体。”

“烦请回禀:亮每日皆精心调养,不敢有负厚意。”

言毕,

啜饮一口鸡汤,状甚惬意。

忽似想起什么,问魏使道:

“仲达近日饮食如何?一日能用几餐?”

魏使不敢欺瞒,恭答道:

“我家丞相夙兴夜寐,军中等事务无巨细皆亲力亲为。”

“每日所食,不过数升米粮而已。”

诸葛亮闻言,手中汤匙微微一顿,轻叹道:

“食少事烦,其能久乎?”

随即对侍从道:

“取我珍藏的参苓白术散来。”

本位面的诸葛亮,由于在交州得了神医董奉的真传。

故也懂得些医术,善于调理药膳。

不多时,

侍从奉上数个药包。

诸葛亮亲授魏使:

“此乃亮平日调养所用,可补中益气。”

“请转交仲达,就说孔明每日能食一鸡,身体康健。”

“望仲达勿要过分操劳,善自珍重。”

魏使拜谢而去后,帐中诸将皆露不解之色。

姜维率先问道:

“都督何故以实情相告?”

“若司马懿果真积劳成疾而死,岂非我军之幸?”

关兴亦附和:

“正是!司马懿若死,魏国失一柱石。”

“我军南灭魏国,可成矣。”

诸葛亮放下汤匙,羽扇轻摇:

“伯约、安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司马懿自李家灭门之祸后,报仇之心日切。”

“我今示之以闲暇,正为激其心志。”

见诸将仍困惑,诸葛亮徐徐道: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

“司马懿见我饮食如常,身心康泰,必更焦躁。”

“其人越是心急复仇,越易露出破绽。”

姜维恍然:

“原来都督是故意示敌以从容!”

诸葛亮颔首:

“司马懿既然能忍巾帼之辱,可见其城府之深。”

“然仇恨如毒火,最易焚心。”

“我今赠药示健,正是要在这毒火上再添新柴。”

魏军大帐内,烛火摇曳。

司马懿披衣坐于榻上,凝视着诸葛亮回赠的药包,神色复杂。

“诸葛亮还说了什么?”

司马懿沉声问道。

使者躬身回答:

“诸葛都督特意询问丞相饮食起居,闻知丞相日食不过数升。”

“遂叹道:‘食少事烦,其能久乎’?”

“故命小人特赠这些调养之药,还说……还说……”

使者略一迟疑,“还说他每日能食一鸡,请丞相务必要保重身体。”

司马懿闻言,仰天长叹道:

“孔明啊孔明,你实在太了解我了!”

司马昭急道:

“父亲!诸葛亮所赠药物,岂可轻服?”

“恐其中有诈!”

司马师亦劝:

“即便无毒,亦不可冒然服用。”

“请先令军医查验。”

司马懿摆手道:

“诸葛亮虽为敌手,却非下作小人。”

“然为安汝等之心,便唤军医来验。”

军医仔细查验药粉,又亲尝少许,回禀道:

“此乃上等参苓白术散,配伍精妙,正可治丞相积劳之疾。”

“若按时服用,有补中益气、安神养心之效。”

众人皆愕然。

司马昭不解:

“诸葛亮为何要赠良药与父亲?”

司马懿默然良久,方道:

“……此乃攻心之计。”

“孔明示我以从容,赠我以良药,实是要乱我心志。”

虽如此说,司马懿仍依言服药。

然数日过去,病体不见好转,反愈发沉重。

诸将焦急,纷纷质疑军医。

军医叹道:

“药石虽佳,终需心药相配。”

“丞相此病,根源在心。”

“若心结不解,纵有灵丹妙药,亦难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