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扬上舰的时间不短了,可研究区一共也没来过几回,好奇地左顾右盼,但很快就摆正姿态:“周教授,您找我?”
周济民挤出笑容,指着对面的椅子说:“来来来,坐下说。”
欧扬一点不矫情,老实不客气地坐下。
周济民道:“欧扬,今天找你来呢,是想和你了解一点情况。”
“您说!”欧扬立刻端正态度。
周济民说:“是这样,我在资料里看到,你当初在棕熊机场的时候发过一次高烧,还挺严重的,是吗?”
“对,是有这么回事。”
“那你吃了什么药,或者用过什么退烧方法?记得吗?”
欧扬顿时尴尬了:“嗨,我那个时候都烧得没意识了,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噢,对了,我发烧那会儿朱一鸣一直在我身边,他应该知道。”
周济民又一次把目光投向江雨薇:“小江,还得再麻烦你一次。”
江雨薇有点小郁闷,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把人找来。
可面对周济民的问题,朱一鸣同样说不出个所以然:“倒是吃了几片药,都是米军给的,不知道是什么。”
周济民不死心地追问:“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越详细越好!”
朱一鸣凝视回忆,摇头:“时间太长,实在是记不清了。”
“这样啊!”周济民很失望,但也没再多说,“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如果想起什么,尽快和我说一声。”
“好!”欧扬和朱一鸣一齐回答,告辞离开。
一出门,朱一鸣就小声蛐蛐:“欧扬,什么情况这是?怎么问起机场来了?”
“不知道啊!”欧扬摇头,“可能是实验不顺利,想找找原因吧。”
朱一鸣一脸惊诧:“这能找出什么来?”
在他眼里,这种所谓的细节压根儿没什么好问的,总不至于说,当初欧扬躺倒的角度,睡觉的姿势,都能影响最终免疫还是感染吧?
搞笑呢?
朱一鸣忽然压低声音:“我怎么觉得,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实验不顺利,急的吧。”欧扬轻轻摇头,“你嘴别那么碎,瞎猜乱讲惹出麻烦来。”
朱一鸣很不服气:“我也就跟你讲一讲,还能跟没关系的外人乱说?”
二人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很快就忙自己的去了。
周济民却满腹心事,在研究区一坐就是小半天,直到晚饭时才收拾好心情,像平时一样细嚼慢咽地吃饭,散步,回到自己的舱室里休息。
身为研究部门的负责人,周济民和徐毅一样住单间,面积不大,五脏俱全那种。
可他虽然躺在床上,却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周济民知道,这是压力过大导致的,却没什么解决的办法。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解决。
他就这么躺在床上,一直等到午夜才悄悄起床,一个人来到研究区。
研究区的夜晚并不平静,哪怕午夜时分,仍有研究人员不分昼夜地忙碌。
大家并不觉得周济民这个时间出现有什么奇怪,因为熬夜本就是研究人员的常态。
周济民从容不迫地走向研究区的角落,慢条斯理地换上防护服。
那里几个专门研究孢子的负压舱室,任何人进出都必须穿上全套正压防护装备。
这玩意有点像商家搞宣传时用的充气玩偶,防护服内部加压,压力略大于外界气压,一旦防护服破损,气流就会在压力的作用下,从防护服内部向外吹,从而阻止孢子或者其他病原体进入防护服内部。
负压舱也是同样的原理。
穿好防护服后,周济民进入负压舱,取了一罐孢子放在面前,既不做实验也不搞分析,就那么盯着罐子愣愣地出神。
几个研究员觉得奇怪,关心地上前询问,周济民只说自己没事,挥挥手让他们继续忙自己的去。
周济民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他的心里浪涛翻涌,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在他心里反复争吵,却始终吵不出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