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我亲手维护的体系感觉到骄傲,我为我在这个体系中承担重任感觉到满足,我的喜悦与满足创造了最初的格里恩。
我用我的方式去塑造这些善良的灵魂,与他们分享我认为这世界上最完美的工作。
我是恪职者。
我希望我的孩子们也成为恪职者。
我们乃暗影国度的接引者,对于我们而言违背规则私下行事将会为天命带来灾难性的干扰,我要求他们放弃回忆与情绪,只为了实现最完美的秩序。
我认为这是一种崇高的牺牲,看到他们为了天命的完美运行而抛弃过去,我为此感动。
我一度以为,这样美好的时代会持续到永恒.直到,佐瓦尔的叛变.完美体系中出现了第一道‘杂音’。”
长女停了停。
她颤颤巍巍的抬起手,在不受制的颤抖中看到了自己的手指正在褪去一切辉光,化作某种非金非玉的尖锐几何结构。
那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她发出了某种不知是自嘲,还是悲伤的声音,将手指无力垂落,再不去关注其他,就如摆烂一样舒展着身体,用更舒服的姿势靠在那墙边。
这极有可能是长女自诞生以来,第一次抛弃所有束缚,以这种没有任何约束的姿态展现自我。
她叹气说:
“我曾无法理解佐瓦尔的叛变.祂说祂在见证了无数凡人的生命之后,意识到了初诞者对我们说出的谎言
祂宣称所谓的‘自由意志’仅仅是初诞者的恶劣玩笑根本没有什么自由可言,整个暗影国度乃至整个物质星海和六大界域都处于某种更上级的体系中。
就像是一个更大号的天命。
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那名为‘命运’的力量早在命运的行者诞生之前就已经书写,不管过程有多么精彩,一切结局都已注定。
那种无力感逼疯了佐瓦尔。
那些凡人们无数演化却只能证明悲剧的人生让佐瓦尔无法忍受。
我的兄弟想要推翻天命,祂宣称祂要为暗影国度乃至整个星海塑造出更完美的秩序。
呵,心是好的,但办法错了。
如果连初诞者都无法设计完美的秩序,如果连暗影国度的天命都被认定是糟糕的体系,那么单凭佐瓦尔那顽固但不善变通的智慧,祂又能拿出什么样的方案呢?”
长女讥讽道:
“我甚至都不用猜,就知道佐瓦尔想干什么
祂要让宇宙的杂音归于同一种旋律,祂要牺牲自己成为宇宙和原力体系的新基石,祂希望为万事万物塑造出更公平的根基,再塑造出新的规则来约束一切命运都真正落入凡人手中。
然而,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天命’吗?
祂要做的事,难道和初诞者为暗影国度设置的‘完美秩序’有什么区别吗?
祂更恶劣!
祂要用强制的方式来完成这一切。
祂要先剥夺所有个体的‘自我’,然后再将其塑造为完美后还给他们。
祂比初诞者更恶劣。
哈,这就是我们,这就是永恒者!被塑造出来的我们连真正意义上的‘创新’都做不到,只能顽固的沿着初诞者为我们编织的思维一路渐进
但真正的问题在于
佐瓦尔只是仲裁者!
祂只是看到了那些被我们接引到暗影国度的灵魂的人生,祂就已经无法忍受那被设定好的结局。
然而,我们可是唯一一种被允许越过生与死界限的生命。
佐瓦尔所见的那些人生,只是我们每日工作的日常而已,如果佐瓦尔连这么点压力都承受不住,那么早于祂无数年意识到这一切的我,是不是应该比祂更早崩溃?”
长女变的灰白的脸上扯出一个不那么美好的笑容。
在圣杰们蹒跚向前,围拢于此,倾听永恒者遗言的时刻,长女终于不必再忍受心中隐藏的情绪,她终于在这一刻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恪职者”格蕾丝蒂亚大声说:
“永恒者只是天命的根基和维持者,我们的职责是维护这个体系运转下去,这个体系是否完美,是否代表着真理,是否邪恶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
初诞者们也没有给予我们修正它的权力,我们是这个体系的一员,维持这个体系就是维持我们的存在。
我对佐瓦尔的‘自我毁灭’嗤之以鼻。
但最终,在佐瓦尔落入噬渊的很多年之后,我似乎也感觉到了那种无奈与悲愤
我曾以为,只要我够努力的工作,只要我完美的恪尽职守,天命就会一直稳固下去,佐瓦尔发出的杂音也不过是这个完美体系的磨合与合理损耗。
于是,我竭尽全力的完美工作,我要求我的孩子们与我一样恪尽职守。
我们按照初诞者留下的教条生活着,工作着,一日都不敢懈怠,并将那疲惫视作对忠于职守者最完美的嘉奖。
然而,我们越是努力,天命的崩坏就越是剧烈。
我们已经竭尽全力的在试图力挽狂澜,但我们的努力没有收到任何回报。
兵主失踪了。
我知道那个暴躁的老头子要去干什么。
心能缺失让寒冬女王的林地在枯萎,我知道那冰冷的姐妹有多么痛苦,她也曾和我一样是完美的恪职者,但如今她甚至不再行走于她的森林。
她比我更早绝望,她比我更早发现这个体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