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次差点又中招,慕容妍气得又捶了夫君几下。
赵子称终于龇牙咧嘴苦笑了一下:有个聪明老婆日子还真是不好过,原先只面对直爽的慕容妍,想怎么卖惨转移注意力都行。慕容秋也进门后,就屡屡看穿自己的把戏。
他气得左手暗暗用劲,让慕容秋浑身酥麻,不再多嘴,这才敞开了说:“夫人真是知我,又被猜中了。没错,我此番确实要被调去相对苦寒之地,但我也并不排斥,心中已有成算,也有了应对之策。”
慕容秋语带颤音地低声问:“调去哪里?多久赴任?原先的属吏有多少能跟去?朝廷就没些别的补偿?”
赵子称叹了口气,跟聪明人说话果然不需要铺垫:“调任登莱,老样子,给三个月期限赴任,包括跟新来的杭州知州交割的时间。
补偿肯定也是有的,朝廷核计平方腊和其他江南响应诸贼的功劳,觉得我在后续协助王禀平吕师囊、陈十四的事宜中,既有筹措军需之功,又有谋划之功——毕竟是我建议王禀改走水路,绕道夹击临海和温州,否则王禀和杨志也不能那么快平定台、温。
所以,朝廷认为我本当进一步升赏,但既然职官被改为了莱州知州,名位不如杭州,自然要在阶官和爵位方面重重补偿。
我的阶官从正七品的朝请郎,一次性升为从五品的中散大夫。爵位也从嘉兴县开国侯,升为秀州开国县公。”
北宋时的爵位,一般“开国郡公”以下级别,都是有可能授予普通官员的,别看有些也带“公侯”之类的字眼,但其实没那么值钱。
开国郡公再往上,不带“开国”两个字的“郡公”、“国公”乃至更上面那些爵位,才是真值钱,那些爵位就非得有重大功勋的重臣才能得到了,不可能熬资历熬品阶就得到。
一般情况下,熬资历但无显著大功的朝中重臣,阶官到了正五品,年限资历也够,最后理论上都有可能熬到“开国侯”,阶官到了正四品,理论上有可能熬到“开国县公”。阶官正三品,有可能熬到“开国郡公”——这一切都只是有可能,不包的,也就是说只是一个硬性门槛。
而赵子称这个例子,显然是突破了常规硬性门槛的。他这次升了阶官后,依然只有从五品,按说最多还是“开国侯”,但朝廷就是给他爵位高配到了“开国县公”,显然是充分考虑了宗室身份的加成。
姓赵的宗亲立功封官,附加的爵位一般都可以比不姓赵的外人额外高一到两级,这是惯例。
一言以蔽之,他就是干着正五品的活儿、领着从五品的工资、挂着正四品才能有的爵位。
慕容秋嫁给他两三个月了,也渐渐懂些官场常识,便试着分析:“去登莱么……看来还是去年便宜行事、公开宣称斩杀朱勔惹下的后患。本朝流放,最重不过沙门岛。沙门岛就在登莱,你虽不是作为罪官去那里,但选这个地方,就足以说明朝廷敲打之意。”
赵子称轻轻点头:“官家应该也有这层考虑,不过明面上还是有很正经的理由的,说是希望我肃清登莱海况,并且防止山东贼乱往东蔓延。
还说我久在江南,于当今州府守官中,算是熟谙水军的,希望能人尽其才。换别人去,未必能操办好这些事情。”
慕容秋眼神忽闪了一下:“名义上是为了去那里治水军?那能让夫君随行带多少用熟了的部曲去呢?”
面对这个问题,赵子称也只能微微苦笑:“官家应该也是忌惮我了,杨志、林冲、鲁达三将,果然是一个都没让带,全部留在杭州,就地筹备两浙的海船水师,协防台、温沿海。
这个借口倒也合理,而且也算是我自己促成的。吕师囊、陈十四才刚刚授首,谁知道台、温地方是否能立刻彻底稳定,留一手多盯着点,也是应该的。
好在李俊以下,之前武职就很低,哪怕此番经历了方腊之乱,也跟着立了些功劳,但最多也就升到营指挥使,还入不了朝廷的眼,所以他们几个都可以跟去。”
朝廷和皇帝也不是开上帝视角的,他们并不了解军队的下情,能掌控关注到都指挥使这个级别,也就是军和副军级就不错了。
至于营级和营副的军官,人太多了,这种小鱼小虾上面根本不了解,也就谈不上重点关照提防。
李俊刚跟赵子称的时候,只得了一个副都头,起点太低,整个方腊之役全程打下来,他也才升到营指挥使。其他人则比李俊更低。
而且赵子称也不是吃素的,朝廷给他的调令里,为了安抚他,似乎也稍稍开了个口子,允许他从朝廷禁军当中,另行借调一些适合北方防区的军官,协助他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