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叶主任,自中心开张之后,只要是工作日,就天天来!”
张助理只是点到即可,但叶兴安一听就懂:不就跟牛皮糖一样,你不答应,我就耗着你?
下意识,叶兴安皱了皱眉头,跟在身后的秘书默默的记在心里。
一问一答,三人又进了展览室。
地方不小,七八座展柜,十几座立架。张助理刚要介绍,叶兴安摆摆手。
一樽金雕,上面还留着敬贺时的条幅:鹏程万里,大展宏图……方静闲!
这应该是那位姓方的女古董商。
一樽刻花鎏金铜碗,这是那位关政委送的。一幅锦鸡图,这是荣宝斋的郝秘书长。
一块祥云聚海的古铜匾,这是本市颇具名气的鉴定家,铜手工艺品手艺人。
一盆玉石玉兰盆景,这是那位榆林的煤老板。
以及四件红釉御瓷,两只破损的鸡缸杯,并数不清的残器,碎瓷。
这些东西,以及送礼的人,王齐志全讲过。甚至于,叶兴安又了解了一下: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正行的歪道的擦灰的,应有尽有。
本意上,叶兴安还是觉得,林思成和这些人还是不要有太多的接触的好。
但正如王齐志所说:他才二十出头,一没靠爹,二没靠爷,三没靠他这个老师。完全是从白手起家经营起的这些关系,还苛求什么?
甚至于,就用了半年?
半年?
而自己和王齐志二十出头的时候,又在干什么?
回忆着王齐志的话,叶兴安继续往前。
单另的一座立柜,里面摆着几组照片:有区领导剪彩的画面,也有区长、各局领导讲话的留影,更有王齐志、林思成在内的合影。
很多,大概十几幅。扫了一圈,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幅稍有那么点格格不入:
同样是在中心门口,同样是开业那天,林思成站在中间。两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站在两侧,还偏着脑袋,和林思成的脑袋挤在一块,像是三瓣大蒜。
同时,两边各举起一只手,在林思成的脑袋上比划着剪刀手,三个人齐齐的呲着大牙笑。
陈朋,何志刚。
再往旁边,又放着一方小盒,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军功章。
看着上面的军徽,叶兴安沉默了好久。
继续往前,他又看了看李自成的铁券。以及林思成修复好之后,但王齐志没给大哥,偷摸黑了下来的铜胎珐琅葵口盘。
之后,又看了看蓝紫砂壶,大明驸马金冠,董其昌梵文心经,以及乾隆铁玺。
不自觉的,叶兴安笑了笑:对啊,他才二十一,苛求什么?
国家级的科研项目,点石成金一般的赚钱手段,面面俱到的人际关系,乃至百折不挠的心性和品质……
同时,他又想到了王齐志直言不讳的那一句:姐夫,他没这一层关系,照样能做的很好。甚至于,可能不需要……
叶兴安又笑了笑:如果一直待在西京不挪窝,或许不需要。
但才二十一,就已经这样了,怎么可能不挪窝?
龙之未升,与鱼鳖为伍。及其升天,鳞不可睹。圣人作而万物睹,风云感而龙虎会。
甚至于,叶兴安现在就能猜到,或是两三年,最多四五年……
暗暗感慨,又上了二楼。
远远的,就能听到“兹兹”的响声,透过玻璃再看:林思成一手挫刀,一手半残的瓷罐,旁边摆着几件已经打磨好的标本。
叶兴安仔细的看了几眼。
确实像大哥说的,长的挺精神,至于其它的,暂时还看不出来。
再看旁边,一个容貌秀美,五官清秀的女孩正在打下手。大致就是扶一扶,清清灰。
但像是在走神,眼睛不看手,也不看手里的瓷器,只是盯着林思成。
挫着挫着,女孩手一歪,瓷罐转了个圈。“嗤”的一声,锉刀猛的一滑。
千钧一发,挫刀擦着李贞的手往斜刺里一戳。
“嚓”,瓷罐被捅了个窟窿。
真的,林思成反应慢那么零点一秒,李贞的手上就是一道血槽。
他皱着眉头,抬起眼帘:“手不想要了?”
李贞心里一虚,低下了头。
好久,她嗫动着嘴唇:“我……我能不能不去培训中心?”
不是……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
林思成顿了一下,抽出挫刀:“李师姐,年前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李贞咬着嘴唇,好像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我后悔了!”
“后悔的事情多了,天你上不上?”林思成撇了撇嘴,“不去培训中心,就去办公室……”
李贞顿时慌了:“我……我……我去……”
“噗嗤……”
旁边摄像的肖玉珠笑出了声。
林思成又一指:“刚才这段掐掉!”
肖玉珠顿时不敢嘻嘻了,连忙点头。
反正要补,林思成索性从戳洞的地方切开。他没敢再用李贞帮忙,而是换了肖玉珠。
“兹兹”声又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李贞,又看了看林思成,叶兴安回忆了一下:刚才那撇嘴的动作,怎么那么眼熟?
咦,叶安宁?
他怔了怔,又无声笑了一下,然后转过了身。
张助理跟在后面:“叶主任,这位就是非遗中心的负责人,要不要请他出来见一见?”
“不用!”
叶兴安不紧不慢的往下走,“培训是在明天,对吧?”
“是的叶主任,就在三楼,到时学校的几位领导,瓷器组的教授都会参加!”
“旁观一下,可以吧?”
“当然!”
叶兴安点点头:“好!”
林思成依旧在磨瓷片,还不知道,修复室外刚刚来过人……
:https://y。手机版:http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