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一想到棋心可能已经死了,朕只觉得自己也想跟着她去了。”景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笑:“朕从未有一刻那么清晰的认识到,朕真的是父皇的孩子,跟父皇……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裴朝卿手里的动作彻底停了,有些踌躇地走到清凉床前:“……陛下?”
“很不可思议对不对?”景弘轻轻笑着:“朕那么鄙夷自己的父皇,鄙夷为了宸妃郁郁而终的皇祖父,但到头来,其实朕也一样。”
而最难解的部分就是这里了。
棋心很聪明,她能一眼看穿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威胁住景弘,但除了在涉及太医院中太医们的性命时用过一次,她再也没用过。
有时候景弘甚至偏激的想,要是棋心是个蠢人多好呢?或者只是没那么聪明,尝到权力的滋味,尝到可以操控皇帝的滋味之后一而再的胁迫他,那么他既是再不舍也会处理掉棋心吧?
但棋心没有。
棋心与他一样,整颗心都扑给了朝政,扑给了大昭的百姓。
只不过,他的心里有棋心的位置,而棋心的心里没有他的位置。
裴朝卿怔然听着景弘这些绝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心里话,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心都酸涩不已:“主子,她不值得主子这样对她的。”
景弘偏了偏头:“朕有时候也会劝自己,朕是九五至尊,朕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纠结于一个棋心,她想做女官,看在这么多年来她的功绩上,朕可以大发慈悲的满足她。”
可是,只要棋心在他的眼前,他就想要占有她。
想要彻底的拥有,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她的心,想要彻彻底底的被棋心爱着,憧憬着,牵着她的手,一起去泰山封禅,一起去昭陵祭祖,一起去忠烈祠为历朝历代的英烈斋戒奉香。
甚至,济河堤修建好后,景弘想要跟棋心一起南巡,顺着运河的方向一路南下,去看看棋心长大过的地方,去看看文人墨客词句里的江南,去看看辽阔的草原,站在西羌关的城门上,看着在他们的手上彻底结束了战火的两国必争之地。
若是能去纯芳公主碑前,棋心应当会很开心的吧。
可是,景弘想做的这一切事,前提都是身边的那个人,是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