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的青云论道本就是为季忧单设,所以就只有一场指法对决,后面并未安排人继续对垒。
如今三大仙宗撤走,自然再无待下去的必要。
万众瞩目下,小鉴主挥动了仙袍,迈步间消失在了论道场,只剩下一汪灵气涟漪消散在了空中。
她修的是最纯正的道法,缩地无疆之术完美无瑕。
而后,灵剑山一行随之离去。
见此一幕,左丘阳微微松了口气。
今日之局着实凶险异常,可以说若是小鉴主未曾出面,当真会开战也说不定,而战事一旦开启,何时能停下便不是他们能说算的了。
“季忧去万年县接人,是否需要派人跟随?”
“不必,既然现在未战,他们再出手的意义就不大了,回院再说吧。”
“是……”
秦荣闻声点头,临行之际不由自主转头,看向灵剑山离去的方向。
随后一行人呼啸回山,其中跟随前往的长老则重归了长老阁。
他们卸下了身上法衣与法器,将储物葫芦之中的灵石等物取出后交由弟子保管,这是事先得知可能会出手而准备的。
毕竟是面对三大仙宗的胁迫,准备多少都不为过。
而当他们将东西归位,沏上茶水后坐下,便不自觉地陷入到了恍惚与沉思当中。
“今日之事,当真凶险。”
“是啊,差点便要开战了,这可是人族千年历史中都未曾出现过的……”
“幸亏灵剑山出面,不然今日之事怕是真的无法收场了。”
“是啊,那灵剑山小鉴主和季忧……”
话说到这里,现场忽然便沉寂了,一众须发花白的长老不知该如何讨论下去。
是啊,三对一的场面着实凶险,灵剑山的出场着实意外,可最让他们难以相信的是灵剑山小鉴主对季忧的举动。
左丘殿主是事先便知晓么?所以才如此强硬?
可是,这两个人怎么会……
与此同时,各地茶楼、酒肆、客栈、宅邸等场所几乎座无虚席。
这等场景与前几日其实一样,毕竟论道之后的输赢,术法之间的领悟,总归是要讨论一下。
可今日这对坐却远没有那般热烈,甚至可以说是凝重。
因为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也太过于意外。
先是季忧二指杀人,再就是天书院面对三宗联盟所展现出的态度。
这些事情若是放在平日,绝对足够众人议论个从早到晚。
可当小鉴主出场的那一刻,所有都淡了。
二指杀人也好,天书院的态度也好,都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是她和季忧之间的关系。
孩童时被灵鉴主动择主,青云天下最年轻无疆中境,灵剑山的下一代掌教圣人。
她的姻亲一直都算是青云天下所讨论的重点,因为她喜欢谁这件事,极有可能会改变这个天下的格局。
有人说她最后一定会选同为亲传的商希尧,因为在玄剑峰势单力薄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随着天剑峰势弱,这等说法渐渐少了许多。
后来便有人说她这般自负的女子,或许心中早已决定终身不嫁。
可从始至终,没有人想过季忧。
两人一南一北,一个出身微末却狂傲,一个身份尊贵却与世疏离,没人想过他们之间会有关系。
就像滔滔奔流的怒江,不应该会心心念念着盛京城外一条溪水中的小鱼。
“此事定然是个误会,那可是灵剑山小鉴主,不是什么普通女子。”
“说什么道侣的,招婿的,简直可笑。”
“我且问各位,除了天书院先前去灵剑山问道的那次,季忧从未和灵剑山有过任何联系,就算有,他又凭何能被小鉴主看入眼中?”
盛京茶楼之中,方锦程边说边不住摇头。
他好像是话好像是在向别人自证,但又像是在劝说自己不要相信。
而此种说法自然也迎来了一众附和,楼上大半数人都是赞同不已。
余诗柳闻声张了张嘴:“当初丰州抬高粮价之时,第一个接受这个价格的就是灵剑山。”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小鉴主的储物葫芦里有他的衣服,随手便可以拿得出来,这是只有道侣才能做到的,更何况她的目光……”
“在我看来这不过是止战之术,只能说小鉴主深谋远虑,轻易便察觉到了破局关键。”
争论之际,长街之上有一行人行色匆匆地朝着崇王宅邸而去。
那是清一色的灵州世家,走在最前侧的便是曾家家主,他们一路弯腰躬身,带着十足的忐忑。
这些驶过长街的世家基本都参与了税奉上涨一事的推动,本意就是为了扒皮丰州。
可当今日之事发生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就像马镶和何烨因为三大仙宗对垒天书院而觉得大难临头一样,他们这些依附灵剑山的世家也需要搞清楚站位。
那么他们首先要搞清楚的,就是这段从未被人知晓的关系。
因为这满城都在追问这段关系,于是曾家前往灵剑山小鉴主居所的事情立刻便受到了如海潮汹涌一般的关注。
而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在崇王西宅受到了接见。
彼时的小鉴主刚刚回到小楼内,正在饮茶,脸上无悲无喜,叫人有些心惊胆战。
“鉴主大人。”
“曾家主为何事而来?”
“老朽先前愚笨无知,目光短浅如井底之蛙,这才受了蛊惑,听方家劝说参与了税奉上涨一事,得罪了季公子,还请鉴主大人恕罪。”
曾家家主的语言艺术也有大成,问的十分巧妙。
他一方面讲清了自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了税奉的提高,一方面又以此事试探了鉴主与季忧的关系。
因为如果得罪季忧事情真的可以求鉴主赎罪,那本身就意味着两人的关系。
不然的话,鉴主又为何能替季忧宽恕他们呢。
于是其他几个世家也纷纷迎合,求情鉴主赎罪。
不过小鉴主的回答,却并没有像他们所预料的那般进行。
“你们怎么也学会嚼舌根了?”
“当世为人只要行得端坐得正,又何需考虑什么站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