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正常，否则怎么可能有魔女不失控？
桃乐丝是个例，她不是普遍情况。
奥菲莉娅知道桃乐丝体内拥有无数条魔力通道，但一般的魔女只会拥有一条。
苏菲在小时候就经历过检测，她不可能是特别的。
奥菲莉娅既失望这个答案，同时又觉得这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李恩·莫利亚，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问。”
“您能随时召唤天使吗？”
提出这个疑问时，高傲的奥菲莉娅特意用了尊称。
她知道这个问题关系到奥古拉斯的政权稳固。
李恩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道，“没有人能随时召唤天使，那只是一次偶然的成功，或许是天使的报恩，祂并不想看着我死去。”
“谢谢。”
奥菲莉娅对这个答案既不满意，也不失望，她靠在了椅背上，闭目养神，不再与李恩进行沟通。
一直到马车来到守护局。
守护局由一座座高耸入云的高塔连接而成，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风格，冰冷压抑。
奥菲莉娅与李恩一同下了马车，走进了守护局。
这里充斥着女性的声音，她们年轻，有活力，是帝国最美丽也最有力量的一群人，她们都是魔女。
“凯蒂，你这次会被分配到哪里？”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大概率是北方。”
“哦，我喜欢南方，我希望我被分配到南方。”
“我想留在王都。”
“别开玩笑了，只有在考试中拿到前10的优秀魔女，才有资格留在王都。”
一群象牙塔中的魔女讨论着她们的未来，声音中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憧憬与向往。
和那些任期满了被召回的魔女不同，她们还没有体会过恐惧与绝望，只是为自己即将成为英雄而雀跃兴奋。
在李恩路过她们身边时，魔女们更是好奇地驻足观望。
“局长大人领回了一个男人。”
“哦，是的，是男人，我还是第一次在守护局内部看到男人。”
“他是谁？”
听见她们的谈论，李恩确定魔女们不看报纸。
否则她们就会知道自己是谁。
奥菲莉娅将李恩带到了办公室，语气平淡地解释道，“魔女们在离开守护局之前，基本不会接触外界的信息，她们在这里吃饭，学习和接受心理辅导，直到考试通过，才会被委派到各个领地担任守护者。”
奥菲莉娅顿了顿，“如果你愿意到这里工作，可以增加和她们接触的时间，她们看起来很喜欢你。”
“谢谢，但我们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将贾尔斯公爵找出来，不是吗？”
“是的，这确实是很重要的事。”
只要不是明确的拒绝，奥菲莉娅就不会太生气，她是一个能分清轻重缓急的人。
女秘书为奥菲莉娅整理好了关于贾尔斯男爵的所有资料，送进了办公室。
奥菲莉娅随意翻动了一下资料，对秘书说道，
“总结性地告诉李恩大人，贾尔斯男爵的信息。”
是的，她们总不能指望一个瞎子翻看资料。
秘书微微颔首，用温柔的嗓音说道，
“贾尔斯公爵，帕布罗公爵、布瓦公爵、香槟公爵蒂博四世唯一的儿子。贾尔斯以浪漫著称，曾因强行带走已订婚的新娘而闻名，但那位新娘后来没有嫁给他，而是成为了他的情妇…
“他的祖父曾经是哈罗德王国的国王，哈罗德王宫信奉着伪神厄运之眼，与神圣帝国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在斯坦利发生了战争，最后哈罗德被神圣帝国攻陷，贾尔斯家族举国投降，幸存者们更改了信仰，家族成为了奥古拉斯家族的属臣，到贾尔斯公爵这一代，领地已经不足当初的五分之一，骑士团也被裁减到了300人…
“…10年前的7月21日被判处了斩首，罪名为异端罪，他死后，公爵府528口人也被判处了绞刑，其中包括了他的三个儿子，六个女儿，与五个私生子，罪名是袒护异端罪。只剩下一位情妇妮娜·欧文幸免于难。”
李恩听完了秘书的描述，询问道，
“妮娜·欧文当时为什么能活下来？”
秘书看向了奥菲莉娅，奥菲莉娅微微颔首，她才说道，
“因为妮娜·欧文主动要求成为证人，控诉贾尔斯公爵的罪行，并且那时候她已经成为了兰德尔的情妇。兰德尔是现在的教皇冕下。”
兰德尔的情妇？
兰德尔怎么可能有情妇？他可是碰到女人就会过敏的家伙。
李恩眯了眯眼，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贾尔斯公爵没有死，死的是他的分身，而他的本体其实是妮娜·欧文，妮娜·欧文当年被兰德尔救了下来，后来帮助兰德尔一起推翻了教皇统治，因此两人存在利益关系。
正常情况下，李恩不会想到贾尔斯公爵是女人的情况，但巴德庄园里的仆人有男有女，都是贾尔斯公爵的分身，所以如果他的真实性别是个女性，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我需要知道妮娜·欧文所有的资料。”
李恩说道。
奥菲莉娅点了点头，“去吧，帮李恩大人把他需要的资料找来，还有，把卡梅隆叫来，李恩大人需要一个助手。”
考虑到李恩是个瞎子，奥菲莉娅决定为他找一双“眼睛”。
局长秘书肯定不能随时借给他，秘书还得帮自己处理日常事务。
涉及到亵渎之虫，也不能让普通人去做李恩的助手。
而人偶魔女卡梅隆在之前就参与处理过这个案子，是最合适的人选。
至于地狱魔女艾莉，她恐怕只能在守护局中的红塔内等待最终执行死刑了。
当然，奥菲莉娅也不会这么不近人情，会给她三天时间告别过去。
这三天时间，无论艾莉想要做什么，只要对王国无害，她都会允许。
“能换一个助手吗？”
李恩问道。
奥菲莉娅微微挑眉，“您有合适的人选？”
“是的，地狱魔女艾莉就很不错，我见过她的实力。”
李恩说道。
奥菲莉娅微微一愣，她低下头，叹息道，“您还是换一位吧。艾莉这段时间不会再接任何任务。”
“但这个任务，是她未完成的，你确定她不会接受吗？”
李恩问道。
奥菲莉娅皱了皱眉，“李恩大人，我们都应该体谅魔女，她们的一生本就短暂，不能把所有时间都用在执行任务上。”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当时就不会选择她来参与这个案子。”
李恩语气平静地说道。
奥菲莉娅承认，当时地狱魔女艾莉是最好的人选，没有人能够像她一样限制住亵渎之虫。
“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再使用魔力，她只需要做我的眼睛和拐杖。”
李恩说道。
“我需要问一问她的意见。”
奥菲莉娅低声说道。
她是知道自己有多么冷漠的，她的存在，其实就是不断地压榨魔女们的潜力，并且为魔女们洗脑，让她们成为最纯粹的守护者，让她们燃烧生命，保护人类，无怨无悔。
只不过和魔女们相处久了，看见那些一个个还未成长起来的孩子们，她也动了恻隐之心。
这些孩子，很多都熬不到成年。
奥菲莉娅内心那一点点愧疚，日积月累，也成了一种心理疾病。
她只有不断地工作，让自己变成旋转起来的陀螺，暗示自己也和魔女们一样，都是人类的守护者，不过是职责不一样罢了，她才能继续迎接每天的朝阳，才能在一个个墓碑面前心安理得地送上白玫瑰，才能在夜里不被噩梦惊醒。
在桃乐丝刚刚出生后不久，奥菲莉娅甚至曾经向智者们提出申请，希望智者们对桃乐丝进行深入研究，找到延缓魔女寿命的办法，也因此得罪了霍尔伯爵。
但奥菲莉娅毫不在乎。
比起一个桃乐丝，奥菲莉娅觉得整个魔女的命运，更值得人类去探索和研究。
可惜智者们研究了桃乐丝的血液样本，依旧没能找到能够延缓魔女失控，增加魔女寿命的办法。
桃乐丝是个例，就像是神最成功的作品，而其他魔女则都是失败品。
饶是如此，桃乐丝也被霍尔伯爵保护得很好，她从来不会参与任何守护局的行动和任务。
李恩很快就等到了艾莉同意的消息。
艾莉会在最后三天，做李恩的助手。
她就和奥菲莉娅教导的一样，希望能燃烧自己生命最后一刻的光和热。
奥菲莉娅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这就是她培养出来最杰出的魔女。
就像是一道只写着“守护”的程序。
她没有其他想法。
脑袋空空。
犹如白纸。
艾莉的人生，注定不会丰富多彩。
她是无数魔女的缩影。
她会停留在她最美好的15岁，永远不会向前。
人类会在墓地里看着她的墓碑纪念，但绝不会站在她身边，与她一同面对那可怖的未来。
人们会歌颂她曾经的付出与伟大，但绝不会希望变成她这样的人。
“李恩大人。”
艾莉没有忘记晚上和李恩的约会，但她也没有漂亮的裙子，只是换了一件斗篷而已。
“艾莉小姐，晚上好。你准备好和我出去了吗？”
李恩问道。
艾莉微微颔首，跟上了李恩的脚步。
李恩并没有在守护局多逗留，这个年代的档案是很不健全的，哪怕是在王都，在守护局，想要搜寻到一个普通人的档案资料，也得花不少时间，所以李恩决定等局长秘书找到妮娜·欧文的资料之后，直接送到公爵府。
而他则可以履行约定，和魔女小姐艾莉共进晚餐。
李恩并没有选择带着艾莉回家，而是随意在皇后区找了一家餐厅用餐。
艾莉第一次被男士邀请到餐厅吃饭，她显得有些拘谨，幸好李恩看不见，是个瞎子。
艾莉喜欢和盲人相处，因为这样就不会被人察觉到她的窘迫。
就连高档餐厅的餐具都认不全。
艾莉觉得自己果然不是一个贵族，只是区区魔女罢了。
她的小脸憋得有些红，在刀叉之间徘徊，出现了选择困难症。
看着桌上丰富的料理，她甚至觉得这不是约会，是酷刑。
为什么就不能吃一些黑面包、能量棒，这样能节约时间，她又可以回高墙巡逻。
哦，不对，她已经不在领地了，她不需要去高墙守护了。
她现在正在帮助一个叫李恩·莫利亚的男人，调查“亵渎之虫”的案子。
艾莉深吸了一口气，又浅浅地吐出，最后选择了一把牛排刀，划开了烤羊排。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