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颗首级的面容上，再也没有出城抢攻的自信与振奋。

因为骑军相向而行的速度很快，几乎没用多就久，双方就要临敌了。

而让他们感觉到意外的是这一过程，竟然出于意料的顺利。

还有那为首的蛮骑首领……

哪怕只是可能，他也不想赌。

他们这一众人居高临下，却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忽然有人忍不住又道。

在完成第一轮冲锋之后，便调转了马首，再次向着已经陷入惊慌、混乱的雍骑冲去。

上古早已成为过去，又有谁会去管那些曾经的禁忌？

马蹄纷飞间。

只是听闻这话的秦续秦中郎，却是木然着脸道了一声。

可体内沸腾的血液，已经脑海中不断暴涨的战意，却在不断催促着他们。

有人于心不忍，还想要再说什么。

对此，恍惚间似乎已经许久不亲临战阵，领军冲锋的韩绍，黑色面甲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此时他们的心中只有一道念头，那就是——

正巧对上了远处那一片缓坡上骤然出现的身影。

刚刚城下那短暂的一轮对冲，他们全都看在眼里。

可就在他们望着城门方向露出几分喜意的时候，脸上即将劫后余生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

阵阵难以置信的惊呼间，那蛮骑首领目光玩味地看着城头上的那些雍人。

衣甲染血的蛮骑首领回望着身后混乱的雍骑，狰狞可怖的脸上泛起一抹嘲弄。

怨不得自己。

“秦中郎，咱们这么坐视不管？”

面生细鳞、狰狞可怖的五百蛮骑，就这么踏着一地尸骸，仰望着高大的廊居城头。

因为当初的龙城之下，那位乌丸左贤王就是这么眼睁睁地看自己以区区三百骑，一点一点屠戮数万蛮族的。

如此明晃晃的羞辱，让城头上的一众将官面色涨红。

有时候就算大部分将士还心有战心，但只要有一小部分人开了坏头，便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毕竟就算事后朝廷问责，各方势力诘难，最终丢了这中郎将的官职。

一边笑，还一边扯过一截残肢，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咬吞食起来。

可同样沸腾的战意，却驱使着他们向着前方不断逼近。

二百步！

修士强大的视线，足以将对方看得分毫毕现。

相较于守疆卫土，他更在意自己的命。

城中明明坐镇着万余守军，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两千同袍在城下被区区五百异族屠戮殆尽。

瞬息之间，他们重新跨上了同样双目赤红，躁动不已的战马。

他也是没办法。

只是看着面容依旧冷漠的主将秦续，心中那点不甘与出城死战的勇气，却也只能死死压在了心里。

不少人直接将身上的甲胄解下丢到一边，只为逃得更快。

或许他也没想到与之对阵的这区区五百骑首领，竟是一尊元神境真人！

那五百蛮骑实在是强得可怕。

等到从缓坡上踱步而下，这道墨色线体便宛如黑色潮水般在视线出铺平、涌动而来。

只是这份笑容，并没有丝毫的温度。

这样的实力，在他这个第六境面前本该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而这时，蛮骑首领、亦或者整支蛮族游骑，动作并没有丝毫的停顿。

可刚刚远远对视一眼后，他竟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战斗……战斗……”

很清楚一旦城破之后，自己这个主将会是个什么下场。

人食人！

马也食人！

廊居县因为是毗邻草原最前方的县城之一。

城头上不少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将官、守军，饶是早已见惯了生死，甚至是尸横遍野，也忍不住当场就吐了。

万一激得对方杀了自己，死了也是白死，甚至还会被扣上一身污名，又何苦来哉？

而这在城头上尽皆失语，死寂一片的时候。

一阵缓步趋行之后，终于提起了马速。

“咯咯咯——”

“要不……本将允你出城一战？”

听闻这话，城头上瞬间鸦雀无声。

他需要宣泄！

还有二十里！

……

远处那三百身披重甲的黑甲铁骑，相向而行。

几乎转眼间，便追上了落在最后的同袍。

哪怕只是远远对视，也能感应到对方的强大。

有的只是无尽的惊恐与绝望。

随着前方首领的弯刀一指，五百蛮族铁骑策马而动。

他们……成了弃子！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怒意瞬间生出的他们，冲着城头怒骂道。

而后便如那预料中一般，疯狂的杀戮开始了。

嫣红鲜血于长空中泼洒的那一刻，谁又知道刚刚栽倒马下的残缺，到底是谁家儿郎？

“秦续，你不得好死！”

体内龙血翻涌沸腾的五百蛮骑，手中弯刀前指，率先发出了一声非人的怒吼。

下一刻，三百马槊化作一柄柄龙枪刺出！

但那又怎么样呢？

被龙血腐蚀、异化过的嗓门中，发出了阵阵意味莫名的声响。

早晚还能东山再起。

五百步！

四百步！

……

而后哈哈笑了起来。

属于一方重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