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飞龙在天 洛阳七贵

剑出大唐 一片苏叶 7310 字 1个月前

翌日,在房中留了一小块长叔谋碎裂金盾。

出门时,老夫妻叮嘱,说峨岭口有大贼出没,劫财害命,当成雁为阵,不可孤身上路。

周奕谢过好意,却化身孤雁,打了一壶酒,一只烧鹅,撞破晓雾,直往嵩山。

行过一路,见层峦叠嶂,尽披赭甲。

那秋风呼啦啦从周奕耳边过,动静当真不小。就如同铁匠巨锤,锻打山石。

望着一派山色,危崖耸峙如断戟残戈,直刺苍冥,其上松柏虬结,点缀着铁血画卷。

只惜侯希白不在身边。

否则取来笔墨,以此时心境,当有一幅好画。

想来,多金公子见了这幅画,定是酣畅一笑,豪爽掏出重金。

天光大好,周奕眺目在狭道对面的山谷中。

用耳静听,似有兵器碰撞之声。

轩辕关前山道上,松针在一片剑光下簌簌抖落,底下有人哈哈大笑,还有哭泣咒骂之声。

不多时。

“啊——!”

一声嘹亮惨叫传来,光着膀子的凶恶大汉被人一脚踢下悬崖,哀嚎声响彻山谷。

“贼道,你找死~!”

喊话之人头戴一条银箍,右臂赤膊纹着个龇牙咧嘴的狼头,喊话间一发劲,臂膀肌肉鼓起,那条握在手中的长枪立刻洒出枪花。

这四十许岁的汉子背后,还有数十人,一个个散发凶悍杀气,刀斧上无不沾血。

此刻老大打出火气没招呼帮手,他们列阵观望。

对面地上有二十多具尸首,剩余十来人,正围在一块。

不断呼喊当中那口唇发紫之人,显然中了剧毒。

一名少年小道士,约摸十三四岁模样,他正在为那人治毒,小道士眉头深皱,可见能力有限。

与那贼人头领大战的,乃是一个三十多岁,一脸正气的道长。

他的剑法充满刚正之气。

但对手甚强,一时攻他不下。

“潘道兄,这位郭兄就要死了!”

小道长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

潘道长听罢,将一身真气注入剑中,刚猛之剑更带一股正气,剑气泼洒开来,且忽变剑法,将贼头逼退十步。

贼头一个踉跄。

他一剑急刺,欲要穿心,对方忙中生细,枪杆朝地上一撑,以一道伤口保住小命,险而又险的避开。

“难怪有胆子坏大爷好事,果然有本事。”

贼头往后跳退,伸手擦向胸口,吐出舌头舔了舔血,脸上带着嗜血之态。

一众手下见状,发出阵阵狞笑声。

潘道长往后一退,运真气在中毒青年心脉周围连按七八下,跟着长喘一口气。

这一口真气消耗下去,中毒青年气息渐稳。

但周围人都变了面色。

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管事把刀一提,周围人都与他一般动作。

近四十条凶悍大贼,一齐压下。

潘师正盯着对方头上的银箍喝问道:“你可是阿保错?”

贼头吃了一惊:“你认识我?”

“臭名昭著,怎能不认识。”

契丹大酋阿保甲有一支精锐鹞军,银箍代表领队的是一级鹞将。

他对这位契丹大酋有印象,面前这贼人与阿保甲长相相像,知道他有个弟弟名叫阿保错。

两人曾因为劫掠财货的分配问题闹翻。

阿保错战败,跟随了沙盗深末桓夫妇。

潘师正又想到,听说这纵横漠北的深末桓、木玲两大盗在飞马牧场殒命,杀他们的人还是还是自己的师叔。

自从夫妻大盗身死,这大贼阿保错便不知所踪。

没想到,竟在此地出现。

听到“臭名昭著”四字,阿保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凶残一笑:“你还算有点见识,不过当着我的面给这小子治伤,不仅解不了我的毒,还大损真元,是否太蠢了?”

潘师正皱眉道:“你为何要对郭家之人出手?”

阿保错一抬长枪:“什么郭家不郭家,哪只羊肥我就宰哪只。”

他斜眼兜着潘师正,等他露破绽再一枪缠住他,不可让这些人走脱。

在山脊上,已有他的手下翻去断后路。

那五十多岁的管事郭从阳颇为硬气,此刻也不畏惧:“胡说八道,商队过境你不拦,偏偏挑我们打杀,既捞不到金银,又有死伤。”

“今天老夫死在这,也要拉几个垫背。”

“潘道长,李道长,劳烦你们带我家公子走吧。”

“老夫来拦他们。”

郭从阳心道今日必死无疑,不如换几人离开,也不算忘恩。

于是将一把大刀使开,凌厉的一扎、一绞,一切,将道旁一株大松树斩断挑来拦路,刀风荡起气劲,威力极大,用的正是五虎断门刀法。

“潘道长,快走!”

他喊话间,李姓小道长已抱起郭家公子。

“现在才想走,哈、哈,迟了~!”

阿保错得意一笑:“当大爷有闲情陪你们叙话?看看你们背后。”

“噔噔噔”一阵脚步登山道上来。

这伙贼人盘踞许久,竟绕路断后!

“跳下去吧。”

那十三四岁的小道长忽然朝悬崖下一指:“一打准死,跳下去还有生机。”

郭从阳望着云气拂动的无底悬崖:

“李道长,跳下去也是死,且死得憋屈。不如杀个贼人,痛快一番。”

李淳风摇头:“此处又叫龙鸣岭,我等面对异族贼寇,或有一股山川龙气庇佑。今早出门我卜过一卦,乃是飞龙在天之势,卦象大吉。”

“虽说我打卦时灵时不灵,与袁天罡前辈相差甚远,却有一丝生机。”

契丹大贼们听罢,笑得前仰后合。

“飞龙在天?哈、哈、哈!”

阿保错的枪尖都笑得抖动,露出一口大黄牙:“好卦好卦,诸位依卦行事,速跳速跳。”

“我跳恁娘~!”郭从阳冲他大骂一声。

他耍出刀花,不想受辱,正要逆冲。

忽然

“啊~~~!!”

一声惨嚎响彻山道,拦在下方的一名大贼在空中喷血,呈飞龙在天之势直扑崖底。

众人不及回头,第二声惨叫又响。

一声接一声,一连十四响,全都是飞龙在天之势。

截断后路的大贼,竟在短短时间,全部坠崖。

郭家的人还有李淳风,一个个瞪大双目。

就连潘师正,也露出惊异之色。

山道上正有一白衣青年一边喝酒一边登山,他分明踢了十多脚,却如风神过境,连动作也看不清。

阿保错笑容僵硬,看了看悬崖,又看向那青年。

巨大的危机感陡然袭来。

“撤,撤~!”

他算是有眼力见的,这时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急要朝后奔。

然而

那白影忽在山道上闪动,像是因为人分有左眼和右眼,左眼看到一个白影,右眼也看到一个白影。

二者一前一后,位置交替变化,山道快速落在他身后。

阿保错幡然醒悟,眼皮狂跳。

晓得那是来人速度太快造成的视觉错感。

但他何曾见过这诡异至极的轻功法门。

“卡住狭道,杀~!”

他一提长枪,知晓自己走不掉了。

立时奔来七八人,横枪为阵,将山道守个严严实实。

就在这时,方才倒在山道上的松树猛得抖动,密密麻麻的松针从树上脱落,露出一条条光秃枝丫。

白衣人手一抬,松针悬空飞起,如风掠过,旋旋而动,发出嗡嗡之声奇妙非常,如是有了生命一般。

下一刹那,见他推手振掌,惊天气劲犹如大河怒涛咆哮推进,嗡鸣声响遏行云,顿时万针齐发!

阿保错在巨大惊悚之中,疯狂舞动长枪抵挡松针。

功力稍差一点的,立时被这暗器一般的松针扎入体内。

惨叫声接连响起。

阿保错忽觉长枪一重,枪尖被人一脚点在地上,右手被蛮力脱枪,虎口迸出鲜血。

这时只看到残影袭面。

他躲闪不及,双手朝头部一挡,可腿影一闪,还是被一脚踹中,肚腹翻搅剧痛,躬如虾米,朝着悬崖下凌空飞去。

“咻~~!!”

一道箭啸般的声音紧随而来,比他飞出去的速度更快。

正是他所用的那一把银枪。

众人目不暇接,见阿保错在空中被银枪扎透。

带着一道弧形血线,急坠崖下。

先前的狞笑声变成了一连串的惊恐喊叫,白影所过之处,除了被松针扎死和原本就倒地的,其余全变成空中飞人。

郭家之人目瞪口呆。

那郭从阳虽不清楚来人身份,但被救了一命,急忙喊道:

“前辈救命之恩,我郭家绝不敢忘!”

郭从阳发现,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欲走,心中很想出声请这位前辈救自家公子。

然而对方已给予恩惠,怎好意思出口再求?

纠结万分时,一旁的潘师正忽然深揖一拜,开口喊道:

“周师叔。”

师叔??

郭从阳又惊又喜。

一旁的少年道长李淳风不由愣住,潘道兄是否乱认关系,他哪来的师叔?

却见那白衣青年脚步一顿。

复而回头投目望来,一道清朗嗓音传入每个人耳中,那样清晰:“你便是潘师正?”

“周师叔,正是弟子。”

潘师正年纪更大,但这声师叔叫的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