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此人心机深沉,先前也一直在试探她、利用她,但谭怀柯能够理解他的苦衷,她发自内心地希望阿伊沙能尽快康复。阿斓公主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自己的王兄能肩负起两人共同的使命,为陌赫换来新生。
回到郡守府时,天已然蒙蒙亮了。
申屠灼将谭怀柯送到那扇窗户旁,抱臂示意:“公主殿下,护送到此为止,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房了。”
谭怀柯扶着窗沿,却迟迟没有动作。忽而她转过身来,掀起黑色纱帷,伸手捧住他的脸颊细细端详。
申屠灼一时怔住:“怎么?”
谭怀柯担忧道:“在医馆给大王子过血之后,总感觉你的脸色不大好,我怕你像扶风说的那些兔子一样,过了太多血给别人,把自己身子耗空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我……我才不是什么兔子,哪儿那么容易被耗空。”申屠灼被她摸得语无伦次,“只是取血时有些心慌,毕竟是亲眼看着自己的血流出来……其实过得不算多,没什么不适的感觉,就是太便宜那家伙了……”
“这会儿瞧着好多了。”感受到手上的温热,谭怀柯松了口气,“面色也红润不少,咦?怎么这么烫,你发热了吗?有没有哪里痛?”
“行了,你别……”申屠灼赶紧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在自己额头上摸索,无奈叹道,“我真的没事,你一夜没睡,快回去休息吧。”
谭怀柯抽回手,轻巧地撑坐上窗沿,噙着笑说:“多谢。”
申屠灼挑眉:“因为我过血给他?你为了那个大王子谢我?”
谭怀柯摇了摇头:“多谢你一直陪着我。”
“原来是舍不得我走?”申屠灼靠在窗边,状若调侃,却不由自主地迫近,深深凝望着她的双眼。
“是啊,舍不得。”谭怀柯回望着他,“你会去寻我的,对吗?”
对于即将到来的离别,二人心照不宣。
等阿伊沙伤势好转,谭怀柯就要以公主的身份跟着和亲队伍前往安都,而申屠灼要暂且留在张掖,将图卷上的“千金渠”付诸田间,为自己的察举入仕而铺路。
皆是前途未卜,皆是关隘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