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真得了重病,丈夫此时纳妾,又算什么冲喜?
倒不如说是催命还差不多!
这般胡搅蛮缠的话一出口,把沈氏主仆惊得目瞪口呆。
赵嬷嬷已哭了大半日,再忍不得心酸苦楚,也就不顾上下尊卑。
老婆子扯住床帐,跪在脚踏上把头摇着,只顾哭泣难挨。
“大奶奶病成这样,国公爷说这些话,可还是个热血热肠的人?我们沈家好容易养大,这般花朵儿似得闺女儿交到你手里,几年光景磋磨成了什么模样?大奶奶自进了宁家大门,就给公爹披麻戴孝,三年不见丈夫的面。好容易盼夫君回来,夫妻团圆才多久,就要停妻另娶?姑爷,做人也要凭良心,我家姐姐儿哪点不合你意,你要这般坑陷她?”
说到此处涕泪横流,就把沈氏搂在了怀里。
“我们沈家女儿虽然柔弱,也是有娘家有来处的,不能由着人欺负到底。国公爷要纳妾收房,大奶奶并不是不允,只是万事都要依着道理!国公爷这般行事出来,将来亲朋如何看待?只怕您是打错了主意!”
赵嬷嬷是经久老妪,平日里对主子们,可不会这般说话。
沈氏平日做派,她也时常不以为然,私下里曾劝过好几回。
可究竟是沈氏的陪房嬷嬷,主仆是拴在一条线上的人。
沈氏只失宠还是小事,万一命短或被休,赵嬷嬷全家怕都要跟着断送。
宁元竣若是收房丫鬟,或纳个寒门女儿就罢了。
这覃姑娘不但是四品官家贵女,还是吕公公阉党的人。
一旦娶进门来,岂不是极大的祸患!
因此赵嬷嬷打定主意,哪怕是要撒泼厮闹,也得破了这门婚事。
她这边儿与沈氏抱头痛哭,宁元竣还不曾张口。
那沈氏病恹恹的,被赵嬷嬷撑坐起来,忽扯住宁元竣衣襟声泪聚下。
“好冤家,你瞒着我做的勾当,只要断送我性命罢了。你就是个杀人的刽子手,使刀子将我千刀万剐,还要嘴上抹蜜说话哄骗我。我十六岁嫁你为妻,哪有半点失错处,让你这般看不得?我如今已是病得七死八活,你就等不得几日?好歹待我死了,你再娶个新的来,也迟不得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