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七双眼睛始终如芒在背地的盯着陆旭阳,而他依旧笑意盈盈的说递出密信。

仿佛全然不知,自己早已成为所有人既忌惮又依赖的存在。

殿内鎏金兽首香炉飘出袅袅龙涎香,却压不住空气中翻涌的紧张气息。

二皇子陆旭华屈指弹落茶盏浮沫,青玉盏底与案几相撞发出清响。

他目光扫过垂首立在阶下的九皇子陆旭阳:“九弟,你知道的,我们并不想知道这个事情。”

“我们想要知道.”陆旭华突然顿住,整个大殿的呼吸都随之凝滞。

良久,他才从齿间缓缓吐出五个字:“太子的情况!”

陆旭阳忽然仰头发出一声冷笑,暗黄色蟒袍的衣摆无风而动。

他折扇轻敲掌心,眼底翻涌着嘲讽的暗芒:“哼,不知道。”

“我们那位好大哥,自从被父皇派出皇宫后,就不知所终了。”

说到此处,陆旭阳刻意拖长尾音,看着兄长们骤然绷紧的神色。

“就连那些号称万无一失的文景帝卫,护送太子銮驾回宫后,一个个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更有趣的是,东宫正殿如今被风公公率领的禁军,围得水泄不通。”

陆旭阳刻意压低声音,像是在讲述某个荒诞的笑话。

“就连彭家那位威风八面的东宫侍卫长,也在前几天的雨夜被秘密带走,连半点风声都没透出。”

“哦,差点忘了,这位东宫侍卫长彭天生,原来是和那位国丈大人,一同被关进了天牢。”

陆旭阳这番话重重的砸在众人心头,殿内突然陷入诡异的死寂。

种种异常状况,在众人脑海中交织成可怖的图景。

最终都汇聚成那道盘踞在龙椅上的身影。

——明黄龙袍上金线绣就的五爪金龙,在岁月侵蚀下,依旧是威不可测!

正如端坐其上的帝王,眉眼间永远蒙着让人捉摸不透的霜雾。

“该不会是.”五皇子陆旭恩喉结剧烈滚动。

他未出口的猜测,被三皇子陆旭穹锐利的眼神截断。

可在场谁都清楚。

那些消失的帝卫、被围堵的东宫、被关押进天牢的国丈彭烈,以及东宫侍卫长彭天生。

桩桩件件的事情,都暗合着帝王雷霆手段的痕迹。

陆旭阳突然轻笑出声,折扇轻点太阳穴:“是针对彭家的外戚势力,还是给我们的好大哥太子殿下敲山震虎?”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癫狂的意味,“或许都不是——说不定,这只是父皇闲暇时给我们设的一场迷局。”

殿内众人皆是瞳孔骤缩,这个猜测太过惊世骇俗,却又无比契合那位帝王的行事风格。

二皇子陆旭华缓缓闭上眼,仿佛要将满心惊涛骇浪都压进心底。

他们自幼便深知,这位冷漠无情父皇的心思,深如大海深渊。

表面平静无波,海底却暗藏着能撕碎一切的暗流。

就算此刻的父皇,虚弱得连举盏都需宫人搀扶,可谁敢轻举妄动?

谁敢妄自揣测天威?

那可是曾经动动手指,就能让武道大宗师粉身碎骨的存在。

哪怕是在油尽灯枯之际,真龙余威也足以震慑整个文景王朝。

从那位行事无所顾忌的彭烈国丈,被雷霆万钧之势关进天牢来看。

他们是父皇,文景王朝的主宰,纵使如今缠绵病榻,呼吸间带着药石难医的腐气。

却仍有无法言喻的伟力,能把天下任何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烈日炎炎,暴晒宫墙!

东宫正殿外弥漫着肃杀之气。数十名玄甲侍卫手持鎏金长戟,铠甲缝隙间流转着寒芒!

他们腰间悬着的精钢佩刀,脊背绷直如弦,连衣角都不曾晃动半分。

这些人皆是从皇宫禁军中,精挑细选的一流武者。

呼吸吐纳间自有一股凌厉气势,任谁都能看出绝非寻常护卫可比。

阵列中央,五位身披赤色云纹披风的侍卫长尤为瞩目。

他们虽静立不动,但周身却隐隐有气劲流转,衣摆无风自动,脚下青砖竟被内力压出细微裂痕。

正是武道宗师独有的威压。

其中为首之人,右手虚握腰间刀柄,面对的方向似有深意。

其余四人默契十足,瞬间调整站位,将正殿大门护得滴水不漏。

远处九曲回廊尽头的石亭内。

东宫太监总管风公公斜倚朱红廊柱,三角眼半眯着,浑浊的眼珠却泛着寒光。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摩挲着手中鎏金拂尘

银丝穗子随着动作轻晃起来,仿佛毒蛇吐信。

东宫正殿周遭的每一处异动,都逃不过这位风公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