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皆知,陛下对陆太傅的诸多不满。
如今这股怒火,竟然莫名其妙的烧到了自己身上。
寒意自脚底窜起,顺着脊椎一路爬上后颈。
曹全只觉浑身发冷,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在心底不住叫苦——
昨日,自己明明已将圣旨郑重交到陆锦云手中,还再三强调这是陛下亲口吩咐的旨意。
分明就是那陆太傅故意迟到的!
几息过后,曹全布满皱纹的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面对乾熙帝的怒火,他不但不能说出实情,还要强行吃下这一个哑巴亏。
他总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自己已经把旨意,传达到了陆太傅的手里吧。
曹全浑浊老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
他布满皱纹的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心中却如明镜般透亮——
此刻若说出实情,不仅自己性命不保,更会让天子颜面扫地。
“是老奴糊涂了!”
曹全突然重重叩首,花白的发髻散乱开来。
“老奴未能将陛下的口谕说明白,耽误了太傅大人上朝的时辰!”
“老奴罪该万死!”
这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
既给了皇帝台阶下,又暗示错在自己的传达不力,才导致太傅大人上朝来晚了。
殿中一些朝廷大臣闻言,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弛了几分——
曹全这个老太监,是在用自己的一条老命,保全了所有人的体面。
“滚去慎刑司领罚!”
乾熙帝怒喝一声,龙袖狠狠一甩,“一百威龙棍,一棍都不许少!”
“是,老奴领旨!”
曹全颤巍巍的叩首退下,低垂的脸上却闪过一丝庆幸。
作为武道宗师的他,这一百威龙棍不过是皮肉之苦罢了。
比起触怒龙颜、祸及生命,这点代价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群臣低垂着头,却都不自觉的用余光瞥向殿门方向。
等待着那个足以打破朝堂平衡的身影出现。
“太——傅——大——人——到——!”
随着老太监尖锐的嗓音划破沉寂,尾音拖得极长,仿佛在刻意强调这位的特殊地位。
殿门处,陆玄一袭紫袍逆光而来,腰间玉带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他每一步都踏得极稳,靴底与金砖相触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踏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下官等见过太傅大人!”
百官行礼的声音参差不齐,却足够响亮。
赵贤丞相紫袍下的手指攥得发白,却不得不躬身。
孙凌元统领金甲下的身躯微微发抖,却也只能低头。
陆玄对两侧或怨毒、或敬畏的目光视若无睹。
他身后三位将军如影随形,铠甲碰撞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陆锦华一身威虎军戎装,胸前的九道金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陆锦武的朱雀战袍如火般鲜艳,腰间佩剑随着步伐轻晃。
陆锦昌的玄武铁甲泛着幽光,行走间隐隐有金戈之声。
三人目不斜视地步入武官队列,陆锦华更是直接站在了仅次于孙凌元的第二席位。
后面几位老将脸色铁青,却无人敢出言置喙。
礼部尚书刘福双目赤红,眼中怒火几乎化为实质。
他死死盯着陆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自己的独子打得至今昏迷不醒!
然而,当陆玄淡漠的目光扫来时,这位堂堂礼部尚书,却像被掐住喉咙的鹌鹑。
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连官袍下的双腿都在微微发颤。
兵部尚书陈杰全站在队列中,指节已经攥得发白。
最不堪的是刑部右侍郎张照然。
这位天牢狱长更是佝偻着背,脸色惨白如纸。
他儿子被当街打断双腿的惨状历历在目,可此刻面对罪魁祸首的父亲,他却连抬头都不敢。
当陆玄的目光扫过时,这位老臣竟不自觉地膝盖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官袍下摆已经湿透——这位执掌天牢多年的酷吏,竟被一个眼神吓得失禁了!
没办法,形势逼人强。
谁让这个老家伙的实力,太过于生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