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对我一笑,邪恶而魅惑,端的摄人心魄。
我咽一下口水,无奈道:“我的哥哥啊,你还真是惟恐天下不乱,这事……”忽然见他双目炯炯看着我,一脸兴奋的样子。
我奇道:“怎么了?”
他笑嘻嘻道:“你刚刚叫我哥哥。”
“你喜欢?”我微微挑眉。
“喜欢。”他点头。
我大笑起来:“那简单啊,你喜欢,我以后天天叫——”
他凑过来吻住我的唇,两手顺着下面摸上来,我连忙打掉他的手,道:“门还没关呢。”
他嘟嚷一句:“管它呢。”
我推开他,正色道:“别闹,我们正经说一回话。”
“又来了。”他侧过头不看我,赌气地说道:“你哪来这么多的烂好心?”
“这不是烂好心。”我认真的说道,“我就是觉得江湖太可怕,只想尽快远离它。有人想要害我,但是没有成功,我还活着,而且活得比她快乐,这就够了,让那些恩怨不断的循环往复,不是我想要的。”
他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说,这些事情并非我们惹不起,而是我们懒得去惹……”
我深深点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这世上有人伤害了我们,我们可以选择宽恕,也可以选择报复。我们是自由的,但我们要把自己从这个荒谬的生活里解救出来,最好选择宽恕,我们这样做是为了我们自己活得轻松,不是因为别人。林晚词疯了,我们不要跟她一起疯。”
他沉默不语。
“御驰山庄惹出来的事,就让御驰山庄的人去收拾吧。我们只管处理好那批宝藏,然后去镆铘山。哎呀,我突然很想生孩子了……”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立刻又板起脸瞪住我。
我将手里的书一扔,拉着他站起来:“走嘛走嘛,该是上床睡觉的时候了。”
他半推半就被我拖上床,一夜无话。
第二日继续赶路,唐璎珞和杜杜鸟这两个活宝一路上不停的斗嘴,倒也不觉得寂寞,走了五六天,临近济南的时候,路上的江湖人士突然增多,一概是面色阴沉表情肃穆,颇有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这种情形使我有一种熟悉感,昔日碧玉峰有难,各路江湖美女也是这样奔赴而来,现在来的是美女们的同门亲友,前番,她们是来支援御驰山庄的,此番,她们的亲友是为了找御驰山庄报仇雪恨……荒谬的江湖,荒谬的人生。历古以来,自然界就有着弱肉强食的法则,几千年过去了,人类并没有进化得有多文明,杀戮死亡,强者生存,江湖上每天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但用不了多久,新一代的剑客和侠士们就会像雨后春笋一样的冒出来,那些死去的人们,他们的名字将被遗忘在尘世的风烟里。
我们一连走了八天方才到达济南。
唐璎珞独自去住客栈了,我因为宝藏的事不宜张扬,也没有挽留她。
时值深夜,凤鸣满脸春风的来接我们,半月不见,他越发显得开朗活泼了。
彼此都将别后的情形大概说了。
原来那一日在济宁,凤鸣和泓玉分别接了艳少的命令,他去追踪御驰山庄押运宝藏的车队,泓玉则怀揣艳少的书信,前往峨眉山去见自己的师傅雷攸乐。雷攸乐本是镖局出生,见到艳少的书信后,当即下山到自家镖局挑了十几位镖师,率众前来与凤鸣会合。双方人马在两省交界处一场恶斗,雷攸乐劫下宝藏,交给凤鸣走水路悄悄运至济南,她自己则和几位镖师亲自押运几车石头走陆路往峨眉,引开对方的视线。
杜杜鸟听说泓玉跟着雷攸乐一起去了峨眉山,不禁喜形于色,心花怒放,终于没人再管束他,天天在他耳边碎碎念了。
当夜,我与艳少打开铁箱,欣赏建文帝收藏于皇宫大内的奇珍异宝,一箱箱的黄金、明珠、宝石、翡翠在烛火之下灿然生光,映得满室生辉,想来那所罗门的宝藏亦不过如此吧。
艳少见我一脸垂涎,凑过来笑道:“喜欢啊?”
“喜欢。”
“那么挑几样?”
“真的假的?”我瞪他。
他笑嘻嘻道:“你不是喜欢嘛。”
我坦白道:“但是,我只要一想起这些曾经是别人配用过的,就有一种不洁感。”
他睁圆眼睛看我,仿佛第一次认识我似的。
我含笑道:“我是说真的,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何况我已经拥有了天下最珍贵的宝物,这些身外之物,我才不会放在眼里呢……”
他大为感动,握住我的手,道:“那我们出去吧,风净漓就要到了。”
我道:“你真要把宝藏给她啊?那你怎么跟汉王交代呢?”
他不答,反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两手一摊,撇撇嘴道:“你是知道我的,榆木脑袋一个,能有什么好办放。”
他颇为苦恼的拧紧眉毛,道:“那要怎么办呢?要不就失信汉王,要不就失信风净漓……”
我双手一拍,道:“干脆将宝藏一分为二,一半给汉王,一半让风净漓带回去交差,反正他们都是朱家人,况且他们谁也不知道宝藏的数量……”
他沉吟片刻,展颜笑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我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没好气道:“你自己都想好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他笑着过来搂我,调侃道:“这种浅而易见的办法,正是你的特长啊,不问你问谁呢?”
“你直接说我蠢就好了,何必拐弯抹角?!”
他但笑不语。
一会儿,凤鸣和饲鸽房的老方一齐进后院来,将那批宝藏分成两份。
凌晨时分,夜色清朗,月亮高高挂在幽蓝天幕上,庭院里的月色莫名显得有些清冷。平常这个时辰我早就已经困得不行,今晚却是毫无睡意,仿佛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风净漓迟迟不来,我大大不耐烦,借着月光捉起蚊虫来,院子里尽是劈里啪啦的巴掌声,艳少则一脸沉静,似乎天生就有淡定从容的本领。
沉默有顷,他笑道:“要是困了,就去睡吧。”
我不依,笑嘻嘻道:“深更半夜,留下你独自一人秉烛候美女,我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他哧地笑了一声。
这时凤鸣从屋子里出来,朝他点点头,表示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了。
我很八卦地想起一个问题,便问凤鸣道:“你当初究竟是怎么追踪宝藏的?”
他露齿一笑,道:“他们虽然乔装易容,但是一队车马中若是装了金银珠宝,地上的车轮印痕、行车的声响、扬起的尘土都是不同的……”
他话没说完,夜色下传来一阵马蹄声,在前院门口戛然而止。
风净漓到了。
彼此不须多说废话,验货、提货均是静悄悄的,比之电影里的黑社会交易要顺当多了。
直到她临走时,艳少方才道:“风姑娘,从你踏出这道门开始,我们的交易就算两清了。我建议你立刻离开济南,不要停留,否则……”
“否则怎样?”风净漓冷冷反问。
艳少浅浅一笑,道:“今晚,济南城不会太安宁!风姑娘若是弄丢了东西,于你于我都是一件麻烦事。林少主前番好心救了姑娘,姑娘可要保重身体啊。”
最后一句颇有点儿意味深长。
风净漓静默一下,冷然道:“多谢提醒,我记下了。告辞!”
说完径直出门上马,押着马车消失在深夜清幽的大明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