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显然注意到了她今天的不同,来美国之后她很少化妆,哪怕精神不振睡眠不足而显得气色不好,她也不会涂口红。
然后男人目光下移,注意到了她空荡荡的无名指:“戒指也弄丢了。”
林荷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实际上手心里面全是汗:“因为我不想这么早就见到你,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对于丹尼尔她从来不吝于使用恶毒的言语,她这个男人比起来显得那么弱小,她没有亲人、不够聪明、没有权势,所以她能够被人捏扁搓圆,任意羞辱。
她唯一能够用来反抗、用来刺伤这些人的,只有对方强加在她身上的,那些犯贱似的爱意。
“戒指我丢人工湖里了,因为我看到就恶心。”
她能够感觉到丹尼尔听到这些话之后情绪波动,哪怕她依旧面无表情,但他肌肉的痉挛,瞳孔的变化全都被她尽收眼底。
男人的眼眶是红的,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她,林荷衣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仿佛他的心脏真的在为这些话难过。
在那一瞬间,林荷衣心里生起了一丝伤害他人的愧疚,她不擅长用尖锐的态度去刺伤别人,以前哪怕受到冒犯她也只是抿着唇不说话,她一直是个很怕别人难过的人,如果可以,她不想去伤害任何人。
但凭什么,受到伤害的一直都是她呢?
她现在身处异国他乡,没有朋友,没有经济来源,失去了和亲人的联系,被不喜欢的男人强迫,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为什么要愧疚?她因为伤害了丹尼尔愧疚,那丹尼尔呢?他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因为伤害到了她而感到愧疚呢?
——
林荷衣很快就为自己说出的话付出了代价,脸被贴在了冰凉的玻璃上。
无意间她望见了后视进里倒映出来的男人面庞,白皙的皮肤上爬满了狰狞的红,眼眶也是红的,表情丝毫不见以往的冷漠,他的眼神可以是扭曲的、狰狞的、癫狂的恐怖到像只怪物。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摇摇晃晃的小船,难以承受风雨的击打,海燕被拔掉了羽毛,也只能从空中坠落,被苦涩的海浪淹没。
张开嘴,她好像尝到了自己眼泪的味道,也是苦的。
当然她没有忘记正事,她是故意的,故意激怒丹尼尔。
不能……
不能被发现,这是她唯一的、可能见到妈妈的机会了。
她强撑着用胳膊搂住面前情绪失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