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淡淡的霞光划开天界,雄劲的苍鹰在空中振翅哀鸣,几近苍凉威仪的氛围笼罩着整个皇城。
耶律洪早已起了身,身着往常的便服静静地坐在小几旁看书,一本一本的细细翻看,有些书已经缺了角,有些地方已经翻卷,甚至有些页数也泛了黄,但他还是仔仔细细地抚平,像是对待珍宝一样,偶尔翻到那些熟悉的句子还会用字正腔圆的吐蕃语低低读出声来,就像是从前他父王教他那样。
待到窗外霞光盈盈1满天,耶律洪唤来侍女服侍,侍女早已备好了登基的衣袍,鱼贯而入,在他面前敛首站定。
耶律洪阖上眸子,复又睁开,然后看着侍女身后的辽阔红幅,伸展开双臂,淡淡开口:“给朕更衣。”
为首的侍女上前褪去他的外袍,只余白色中衣,然后其它的侍女端着衣饰依次向前。
因在丧期衣袍都从着威仪肃穆来赶制,避开了正红,选的是紫红色为底配着金丝绣出来的龙袍;六角平冠,正中镶嵌着宝石,端的是华贵威仪之感。
耶律洪衣饰穿戴齐毕后,愈发称的他多了几分君临天下的霸气,少了几分少年眉目中的孱弱。
有侍女专门拿过铜镜给耶律洪看,口中道:“皇上可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让奴婢们去改。”
“无了,你们下去吧,时辰到了再唤孤。”耶律洪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声露疲惫。
为首的侍女见状示意其它的人退下,自己留下服侍。
一排侍女再次鱼贯而出,渐渐的脚步声也停歇了,耶律洪怔怔地盯着眼前的铜镜,忽的流下了泪。
这世上,当真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以前,自己渴求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希望自己可以扶手看上这无上的江山,可是,当自己真的登上这无上的皇位之时,自己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想要这黄袍,不想要这无边的孤寂。
一旁侯着的侍女不知所以,只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询问:“皇上无事吧?“
耶律洪淡漠的看了一眼那侍女,他当然有事,他的父王丧事还未过,他就要龙袍加身,登立为皇,自此吐蕃以他为尊,而他的父王躺在棺中就此独眠。
他从未想过自己为皇,可是因为这皇位,血亲相残磕的头破血流,在意的人从来不能留住,不想碰的东西却偏偏握在手中。
耶律洪在心中承诺着:“父皇啊,我得了你的位子,我定会还你所珍爱的子民一个盛世,我要用我最痛的权利,去惩戒那些伤害过你的人。”
收回思绪,泪水随着嘴角落入唇上,轻轻一抿,涩的入心,耶律洪对着侍女忽的一笑道:“孤,想父王了。”
登基大殿已准备就绪,鼓乐齐鸣,哀而不伤。耶律洪踏着满天遍地的红光,拾阶而上,表情肃穆,眉梢眼角全是上位者的霸气。
行至最高处,内监唱呵:“恭迎新王。”
众臣皆跪,沉声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势浩大,回荡不绝。
耶律洪面色如常,内监又唱:“平身,礼成!”